小厨房里袅袅升腾着清甜的糕点香气,顺着半掩的窗牖混入夜风。
裴明珠看着倒映在窗户纸上的身影,眸光闪了闪。
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亲自下厨了吗?
那她十四载的承欢膝下算什么呢?
越想,裴明珠的眼眶越红,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
不顾笑不露齿、行不露足的规矩,提起裙摆小跑入内,哽咽着问道:“母亲,您是不是再也不疼明珠了?”
语气似幽怨,又似是撒娇。
“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些话来了?”庄氏心疼的不得了。
裴明珠顺势埋进庄氏的肩窝里,啜泣着:“女儿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便日夜惶恐,梦里都揪着心……”
庄氏先是戳了戳裴明珠的额头,而后捻起帕子擦拭着裴明珠面颊上的泪珠:“又说什么痴话。”
“十四年的情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她想要的就是如明珠一般的女儿。
裴明珠眨巴着眼睛,软软糯糯的轻哼一声:“真的吗?”
庄氏心软的一塌糊涂,环顾四周,小声安慰道:“明珠,有些陈年旧事,母亲不便细说,但你要知道,你本就该做母亲的女儿,没有人能取代你在侯府的位置。”
“至于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不是最要紧的。”
裴明珠吃味道:“可,母亲让枝姐姐住酌寒院。”
庄氏叹了口气,神情颇有些遗憾,意味深长道“若是她听话住下倒省事了。”
旋即,话锋一转:“你那琅玕院里的物件儿,不比酌寒院的差,清玉长公主是个没福气的短命鬼,你离的远些,以免沾染了晦气。”
裴明珠破涕为笑,撒娇道:“那我一直做母亲最贴心的小棉袄。”
“我也要吃母亲亲手做的糕点。”
裴桑枝有的,她要有。
裴桑枝没有的,她也要有。
这十四年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父亲心系官场,祖母年事已高,内宅是掌握在母亲手里的。
裴桑枝一时的得意,算不得什么。
等此间风波泯然,她会让裴桑枝灰溜溜的滚出永宁侯府。
“母亲做了你最爱的澄沙团子和茯苓饼。”
“不哭了吧?”庄氏揶揄着打趣,脸上的笑纹像是浸着蜜。
裴明珠重重的点头:“我也给母亲熬煮了甘露羹。就是可怜了三哥,受了无妄之灾,父亲下手也太狠了些。”
庄氏嘴角的弧度趋平,声音里染上了不快和阴冷:“做一家人,也是需要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