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长林进门刻意收着动作,蒋辽只隐隐察觉到房间门被推开,听动静知道是他以为只是进来看一下就没多注意,准备放任自己睡过去。
他话才说完,刚才推开的热气又扑面袭来,廉长林低着头自顾自地给他擦脸。
蒋辽并不是醉到不能自理,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完全无法接受被人这样照顾。
廉长林却视若无睹,湿布从他左脸擦到右脸,甚至直接覆盖在他眼睛上,带着不大不小的力道揉拭。
蒋辽是躺不下去了,抽走在他脸上作乱的湿布,坐起来重新打湿自己擦脸。
最后用完湿布丢回盆里,廉长林依然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在他看过去后,廉长林垂眼看他搭在被子外的手,目光落在上面无声示意。
蒋辽:“……”
个不嫌麻烦的事儿精。
他转身双手放进水盆,水温过烫,不过天冷手这样浸在水里挺舒服,他两手搓洗起来,最后擦拭干净湿布又丢回盆里。
“行了,盆子放这儿不用管了,赶紧回房睡觉。”
柜台收账的事周梅和石头做不来,开店后他们两个起码得有一个人在店里坐镇。
蒋辽酒喝太多明早能不能按时起来不好说,别廉长林没喝酒却熬了夜反而起不来。
廉长林却还是坐着不肯挪窝,视线从他手上挪开,深邃的眸子在昏暗里微微亮着,非常直白地盯着他的脸查看。
躺的好好的被折腾起来蒋辽的睡意就已经跑了一半,察着廉长林毫无困意又不急着出去,他想到饭桌上的事就没继续赶人。
“李婶儿说的那些你该考虑了,成家毕竟是大事,能尽早定下就别拖着……”
油灯放的远只有熹弱的灯光照到床这边,廉长林半张脸落在阴影里,进房间后一直安安静静坐着,蒋辽话一出就明显感觉到投在身上的视线变得冰凉。
廉长林静静幽幽看着他,非常不乐意听他继续说下去,全身都往外冒着刺,活像个不点也能着的炮仗一言不合就能蹦起来炸人。
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蒋辽平时不会过问廉长林的私事,可能喝了太多酒加上自己确实也挺想知道,他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你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廉长林眸光小幅度晃了晃,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他良久都没有回复,在蒋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廉长林郑重又固执地点了点头。
外面的风声变得格外清晰,从西南方向斜打到窗板,松动的窗户发出吱呀轻响。
蒋辽心里又低又轻地“啊”了一声……居然真猜中了。
同时又生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就有种……亲手养大的孩子终于要展翅高飞、见识到外面广阔的天地流连忘返后再也不着家的怅然,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在心里怎么也释放不出的不痛快。
明明自己也没养他多久……啧,酒令智昏,以后还是少喝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