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门墙阻挡,喊声笑声一下子小了许多,乐声却莫名清晰起来。
丝竹胡琴欢快热烈,带着豁然的北风,伴着清亮的月光。
崔琢低头含了口酒。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可月亮与月亮并不一样。
南昌的月亮温和安宁,边塞的月亮明晃晃的照人,而洛阳月亮……
洛阳的月亮冰冷淡然的多,不算暗淡,但也丝毫不扎眼。
它只是始终挂在都城之上,平静的注视所有人。
酒液再次入喉,温热一瞬即逝,紧接是长久的辛辣苦涩,许久之后又泛上一丝香甜。
若有若无,让人忍不住再次追寻。
崔琢抬手,把酒盏扣在了栏边。
*
军中常年禁酒,因为沉醉不是好事,它会消磨志气,吞噬斗志,会让理智松动,做出蠢事。
她在都城安逸太久了,举杯,畅饮,动作熟练的惊人。
直到如今烈酒入腹,才让她恍然。
清甜的米酒不醉人,借着酒盏衣袖,人们遮遮掩掩的打探周旋。
辛辣的烈酒却只能喝一杯,热了身心,便足矣。
崔琢侧目远望北方,视线借着无边月色飞远。
透过城池原野,越过绿地溪流,重重拱卫之下,单于的王帐就在那里。
*
“楼公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啊。”
何止是憔悴,这眼瞅着都快成野人了。
崔琢脸上挂着淡笑,怎么看都毫无半分愧疚。
“多谢关怀,犇幸不辱命。”
破口大骂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楼犇选择先把正事解决了。
崔琢接过皮卷,也没急着打开,
“底下人办事到底粗糙了些,这一路上,可有开罪了你?”
再熟悉不过的话术,楼犇亦精于此道,但是他现在一点废话都不愿意说了。
“他们不都给你交代过一遍了,怎么,崔将军不相信自己的人?”
崔琢一笑,坐回书案前。
她是习惯性客套,楼犇倒是改变不少,看来风餐露宿,躲躲藏藏的日子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