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文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妈说林屿昨天又脑溢血了,这次凶多吉少,让我尽量回去一趟。可是我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也许我回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而且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或者不在不会影响任何事情任何人。”
“怎么会没关系?他不是你哥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文竹不理解。
“嗯,我冷血。”赵曜冷笑一声,“所以呢?你希望我去是吗?就算我回去了再也出不来?”
“可是你们是亲人啊!你有义务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看是你想最后见他一面吧。”赵曜说,“我知道了。我懂你的意思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不是……”文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赵曜拿起文竹之前给他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来接我。”
接下来的时间,赵曜一言不,文竹几次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在登机前,赵曜开口了:“文竹,一旦踏上这趟航程,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我了。你如果现在说不去了,我们就不去了。好吗?”
文竹说:“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那如果面对不了呢?”
“没有什么事情是面对不了的。”文竹说,“除了生死,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解。”
赵曜沉默了一会儿,“我突然好希望那个死掉的人是我。”
随后他登上了飞机,不再开口。
三万英尺高空的气流在金属外壳外嘶鸣,座椅靠背的倾斜角度却将人卡在不上不下的尴尬里。
毛毯纤维摩擦着手腕内侧的纹身,像某种未完成的告别在皮肤上留下的灼痕。
赵曜的手指在舷窗上划出一道水痕,那是文竹的影子映照的地方。
文竹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她一门心思望着高空中的虚无。赵曜想,他要永远失去她了。
想到这里,赵曜划动手指的动作变得缓慢,温柔而缱绻,像最后的道别。
文竹回头看向赵曜时,赵曜已经坐直了身体。
他凝视着前排座椅背后的电子屏幕,幽蓝冷光印在他俊朗的眉眼上。
在他的眉眼间,文竹第一次看见了林屿的影子。
自己以前怎么从未现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亏欠林屿的太多了。
在她泫然若泣时,赵曜扭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看得见她眼里的悲伤,他知道的,那些真情流露的悲伤并不属于自己。
想到这里,他讥讽地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如果死了,她是不是也是这个神情。
那一瞬间,赵曜恨不得飞机立刻原地爆炸。
不,不可以。他现自己舍不得。他死就好了,她要好好活着。
文竹理解不了赵曜眼波里流转的情绪,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看她那副神情,赵曜现自己突然有了性冲动。
妈的,他真的该死了。
他扭过头,不再分她半点眼神。
正午前,两个沉默不语的人抵达宁德路88号。
赵曜先下了车,交待司机送文竹去酒店。
话音刚落,他又改了口:“哦不对,她现在应该有更想去的地方,你听她的吧。”
“赵曜……”文竹不知道赵曜到底在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细究下来,明明是被蒙在鼓里的自己更应该生气。
想到这儿,文竹也下了车,“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