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由皇贵妃主理,倒是一切也很顺利。
端良皇后的丧仪,按顾景行的要求,是一切从简的。
说是从简,其实规格上竟是只比皇贵妃高了一些。
因此,也没有没日没夜的磕头叩首,后宫的嫔妃也算乐得清闲。
曲挽宁倒是觉得,如此也好,毕竟这满宫的嫔妃,多半与端良皇后关系算不上亲厚,甚至还有些仇怨,只是碍于规矩面子,才不得已出席这中宫的丧仪。
平日里,都是见面都牵强的关系,如今却要为了个丧仪表演一出出不舍离别,痛苦悲戚,也太难为人了。
最起码,她对皇后是如此。
夜间,今晚是沐云冉和曲挽宁守夜,两人也没有跪着,搬了张小茶几坐在灵柩旁,点点香,烧烧纸钱。
“挽宁,其实姐姐觉得挺不真实的。”
曲挽宁正低头抄着经书,忽然听到沐姐姐这么一句,略带疑惑地抬起眸子,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其实,湘竹她以前并非是这样的。”
孟湘竹是很典型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尤其是孟商诀与先帝的关系在那边,自小便以培养皇后的要求来教导她。
然而,她其实在家里算不得受宠的那个。
又或者说,在孟商诀心里,无论是哪个女儿,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利用的工具。当初孟湘玉,都说是孟家娇宠的小女儿,实则亦没被孟商诀当个人看。
“当初进宫的时候,她倒是真照拂了我一二。”曲挽宁抿唇道,“即使是为了让我和方晴争宠,若当时没有她的照拂,我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孟湘竹的一生,与其说她真的多恶毒,倒不如说她被家世,被地位,被权势给蒙蔽了双眼。
为了保证自己的嫡长子的位置,戕害了方晴腹中的已然成型的孩子,最后自己的孩子亦死于疾病。
图谋旁人的孩子,想过继到自己膝下,害了人,最后腹中的孩子亦没有保住。
为了过继孩子,不惜于皇帝彻底离心离德,连通力合作的伙伴都做不成。
把过继来的孩子当做大皇子的替身,为了培养和孩子的感情,事事亲力亲为,拖垮了身子。
想要让过继的皇子成为唯一的继承人,把魔爪伸向二皇子,伸向曲挽宁腹中的孩子,被皇帝彻底厌弃。
桩桩件件,哪一件也都不冤枉了她。
都说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为了那虚幻的地位、权势,真的要做到如此吗?
“或许,她也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罢了。”沐云冉感慨道,又递了一叠纸钱,碰到盆中的火,瞬间火光燃起,映红了她淡漠的脸。
她亦或是孟湘竹。
谁又不是朝政的牺牲者呢。
牺牲的永远都是女人。
她温柔地揽过曲挽宁的手臂,柔声道:“你如今也是四妃之首的贤妃了,往后六宫的事要好好学,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混蛋。”
“不学,不爱学。”曲挽宁扁嘴道,“反正姐姐你都是皇贵妃了,将来不是也要当皇后的么,有姐姐在,我不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