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3章（第1页）

克莉丝被带回了牢房。

她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里的可怕景象，然而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睁开眼睛，任凭那无声的泪水顺着腮边流到苍白的嘴唇。

微风送来了远方的钟声。突然，几声沉重的脚步使她大吃一惊。那脚步声渐渐走近，她心想，我刚刚被宣判几个小时，处决应该是在黎明，现在还没到时间呀!她想发出绝望的呼叫，但是喊不出声来。外面的脚步停住了，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着。牢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克莉丝不敢去看，后来才发现送进来的是饭菜，但她毫无食欲，一点也吃不下。饭菜放在靠近墙壁的小木桌上。牢房里仅有的光亮是从她够不着的一个小窗izl射进来的。她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个世上停留多久，想到这里，身上禁不住冒着冷汗，上牙磕打着下牙。

夜幕降临了。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没有灯罩、被烧得焦黄的灯泡，光秃秃的灯泡中散放着昏暗的光亮。忽然，房门被打开了，一位看守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名叫托马斯的神父。看守员走了出去，用钥匙将门反锁上。神父缓步走向克莉丝。他不到四十岁，身材瘦高，面相英俊，喜兴可亲。托马斯神父第一次执行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任务，他预感到执行这项任务的艰难，在神学院里他绝对想像不到自己会亲眼见到一个将被执行死刑的人。这对他和他的宗教信仰来说都是一件痛心的事。不错，现在是战争时期，是残酷无情的时代。这个女人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几个小时后，即将被处以死刑。他仿佛看见了眼前的刑场，情不自禁地想要发出呼救的吼声：&ldo;《圣经》十戒中的第五戒说，&lso;不能杀人&rso;。我不能接受这种不人道的任务，也不能去想像由上帝所创造的人类被毁灭。&rdo;

托马斯怯懦地走近克莉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衷。他应该竭力去安慰她，但自己正处于极度悲伤之中，怎么能够去安慰别人呢?!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怎么去说，但是又必须去说。他深知这一时刻没有什么话能够比上帝的话更管用，自己的职责是遵循上帝的教诲。

&ldo;我是被指派到你这里来的。&rdo;他谦恭地说。

&ldo;你不必向我表示歉意，和你这位神父谈话对我是有好处的。&rdo;

克莉丝回答。&ldo;为我辩护是没有用的，因为一切证据对我都是不利的。&rdo;

&ldo;很不幸，这是事实。&rdo;

&ldo;我不愿意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不将事实真相告诉那些审判我的人，我只能再活几个小时……我有很多话要说……有关我一生的故事……可是，时间确实是太短暂了。&rdo;

托马斯神父的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

&ldo;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带入坟墓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rdo;克莉丝悲伤地说。

&ldo;我愿意帮助你，可是我做不了什么事。我能给你的帮助只能是让你的灵魂有所寄托，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你说你是无罪的吗?&rdo;

&ldo;不，我是有罪的，我犯有被指控的罪。&rdo;

&ldo;你为你的行为感到遗憾吗?&rdo;

她停顿了一下才回答：&ldo;你真的是被派到这里来的吗?即使是违背你的意愿，你也要在我行刑前待在这里，是吗?&rdo;

托马斯感到心神不安。

她继续说：&ldo;如果你站在上帝面前像我一样的被审判，你会说些什么?&rdo;

托马斯不能回答。

&ldo;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会承认自己有罪。&rdo;克莉丝说。&ldo;当然你是无罪的，因为你到这里来并不是自愿的，你来到这里做这件事就使你在上帝的眼睛里已经有罪了。你选择了这个职业，你就必须听从上帝的训戒。可有的时候事情并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第五条戒律说&lso;不能杀人&rso;，这你是十分清楚的。&rdo;

他打断了她的话：&ldo;你说得完全正确。来这里的路上我正是这样向自己说的。&rdo;他正在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发现克莉丝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头。

&ldo;你是不是不舒服?&rdo;他担心地问。

克莉丝没有回答，眩晕着倒卧在地板上。托马斯将她抱起来放在一张小木床上。她面色苍白，十分吓人。托马斯连忙按住她的脉搏。

&ldo;她还活着。&rdo;托马斯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她不久即将离开人世心情又沉重起来。他快步走向房门，用力连连捶击着上了锁的房门，大声呼喊着：&ldo;警卫!警卫!&rdo;

&ldo;什么事?&rdo;看守员打开牢门问道。

&ldo;快!快去叫医生!这个女人已经丧失知觉了。&rdo;

&ldo;神父!不用担心，她会醒过来的，短暂昏厥是因为她没有吃饭。&rdo;

&ldo;她没有吃东西吗?&rdo;托马斯厉声问道。

&ldo;我拿走托盘时碗里的饭还是满满的。人不吃东西怎么能活，再说了，她这种案子活下来也没有用。&rdo;

&ldo;不错!几个小时后她就要被处决了。&rdo;托马斯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ldo;但是，现在帮助她是我们的责任。快去叫医生!我要对这件事负责。&rdo;托马斯失声高喊。

&ldo;好，好!&rdo;看守员抱怨地说，&ldo;你这样做实在是没有必要，神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