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倩而言,段秋生有着多重意义。既有引她入行的师徒之情,也有多年共事的上下级之谊,更有年长她五六岁的兄长般的关怀。赵倩对段秋生向来是尊敬的。
然而,经历了刘建洲“出轨”风波后,赵倩再见段秋生的时候,赵倩言语间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生硬与不客气。
赵倩分析来分析去,在她看来,刘建洲能与会所小姐有所接触,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锦绣传媒激进的业务拓展风格。
若不是段秋生暗中授意,公司在背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商务部员工大摇大摆地带着合作伙伴出入各类会所,用那些擦边的手段去赢取业务机会,刘建洲又怎会结识那些所谓的“会所小姐”呢?
赵倩深知,刘建洲平日里是个挺节俭的人,哪怕是她带着刘建洲去做个足疗,刘建洲都得在美团上搜搜有没有性价比更高的团购套餐。
这样节俭的一个人,若不是公司大开方便之门,批给商务费用,他又怎会做出背叛婚姻、背叛爱情的事呢?
段秋生一眼便瞧出赵倩来势汹汹,心里明白她此番“来者不善”,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地打趣道:“你这可算得上是‘宠夫狂魔’了吧?你也清楚,我向来不主动要求大家加班,可要是谁想多挣点钱拼命干活,我也不拦着。”
赵倩轻轻咬着嘴唇,手指随意地把玩着段秋生办公桌上的一个小摆件,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段哥,刘建洲最近应酬多不多?你们谈生意经常去会所吗?”
段秋生何等精明,见赵倩这般发问,便猜到这小两口之间定是出现了嫌隙。身为生意人,他不愿因员工的家事影响工作;而作为老大哥,他又不忍见赵倩因夫妻感情不和钻进牛角尖。
于是,段秋生劝说道:“怎么?小两口闹别扭了?倩倩,你是不是管得太严了些?”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赵倩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莫名地,赵倩仿若一下子回到了与段秋生共事的时光。那时,她在客户那儿受了委屈,段秋生总会递上一杯热茶,耐心开导。在那一刻,她便能卸下心防,如同小姑娘向老大哥、师傅倾诉一般,倒倒心里的苦水,再发发牢骚。
那一刻,她会心安。
赵倩瞧见他桌上放着一包饼干,也不见外,伸手拿过来撕开包装,边吃边说:“一忙起来,晚饭都忘了吃,我先垫垫肚子。”
吃了一块饼干,又喝了一口水后,她才开口:“段哥,我要是管他管得严,至于连他去哪儿都不知道吗?”
段秋生见赵倩又恢复了以往“段哥”的称呼,还以为她放下防备,想聊聊心事,便说:“刘建洲那小子要是欺负你,跟哥说,哥帮你好好收拾他。”
谁料,赵倩却回道:“哥,刘建洲是我老公,您可别欺负他。工作上要是做得不好,您随便批评敲打,可其他事儿,那得我这个当老婆的管。”
段秋生笑了笑,感慨道:“你呀!真不知道刘建洲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行吧行吧,我不掺和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了。工作上,刘建洲成长得很快,如果他最近能拿下dc的独家宣传代理权,我打算提拔他做商务部副总。”
赵倩不满地撇撇嘴,说道:“瞧您这资本家的做派,我老公没少为锦绣传媒挣钱,怎么还得考察?”
段秋生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建洲学历是个短板,只能靠实力说话,要带团队,总得服众吧。”
赵倩心里明白,也表示理解:“这确实是事实,回头我催催他,让他赶紧专升本。”
段秋生以老大哥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嘱咐赵倩:“听大哥一句劝,你也别事事都替他操心,他要是有心,自己会考虑的。”
赵倩心里明白,道理虽是如此,可情感上却难以自控。自从与刘建洲相识相知,她早已习惯事事为他操持打点,也满心欢喜地见证着他一路蜕变,成长为如今这般精英模样。
就在这时,段秋生拿起手机,利落地发了条语音出去:“小田,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过多久,小田推门而入,神色恭敬地问:“段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小田,正是刚刚赵倩在门口询问过的那位小姑娘。
段秋生直截了当地问道:“刘建洲下班后去哪儿了?”
小田听到刘建洲的名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正翘着二郎腿、目光投向自己的赵倩,两人目光交汇,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回答:“洲哥下班后就直接走了,还带着唐豆豆一起,说不定是去见客户了吧?”
唐豆豆?糖豆!
赵倩听到这三个字,只觉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心底涌起一阵寒意,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是会所小姐,她想着是风尘中人,刘建洲顶多就是玩玩,可如果是同事,那赵倩的境遇就是另一回儿事儿。
寒意过后,就是一阵恐慌。
不过,她还是强压情绪,不动声色。
段秋生见状,便挥了挥手说:“行了,你出去吧。”接着,又转身面向赵倩,温言劝道:“你瞧,大概率是去见客户了,别自己瞎琢磨,自寻烦恼了。”
赵倩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对段秋生说道:“哥,谢谢你啊!那我就不耽误哥您忙大事、挣大钱了,我先走啦。”
赵倩从段秋生的办公室出来后,径直朝着那个小姑娘走去,亲切地开口问道:“小田,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我看公司文化墙布置的不错,给我介绍介绍?”
小田见她与平日里总是一脸严肃的段秋生交流起来那般随意自然,心里便琢磨着他们的关系定然不一般,伶俐地应道:“好呀!”
赵倩佯装饶有兴致地在文化墙上浏览着公司团建时的合影,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刘建洲的身影。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你刚刚提到的唐豆豆是哪位呀?听这名字,感觉就是个甜滋滋的姑娘,我也来猜猜,看能不能对上号。”
赵倩好奇,但是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