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同之何等精明,刘建洲那看似不经意间对自己过往经历的打探,他怎能觉察不到?
曹同之已然猜到,定是自己刚刚在卧室里对着豆豆的失态之举,引发了刘建洲的好奇,令他起了八卦探寻的心思。
曹同之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回应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都三四年没再去过沪城了。”
话锋一转,他转头看向侯美如,似是在回忆往昔,问道:“我记得好像还是咱们结婚前,我去过一趟沪城,对吧?”
侯美如抬起眼眸,目光与曹同之交汇,微微点头,肯定地说道:“没错。你在沪城的同学大多留在了那儿,当时他们不方便来燕都参加咱们的婚礼,你特意去了一趟沪城招待他们。那会儿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所以就没跟你一起去。”
但凡有些经验的人,在听闻这番对话后,心里都会暗自盘算。
若曹同之真的是在那次沪城之行中“犯下错误”,意外有了孩子,那么按照时间推算,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应该比琪琪小上一两个月。可实际情况是,豆豆比琪琪还大一个月。
由此可见,曹同之与侯美如这一番看似寻常的交谈,实则巧妙地从时间线层面,将豆豆是曹同之亲生骨肉的可能性彻底排除。
再加上刚刚赵倩坚称程琳一直都在津城生活,这般一来,刘建洲心中原本的重重疑虑,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看向侯美如时,却敏锐地察觉到,侯美如的神情中隐隐透着一丝凝重,像是有什么心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侯美如感觉到了刘建洲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手上拿起一张牌,嘴里说着看似与打牌相关的话:“这张牌给不给你呢?”可那微微拧起的眉头,惶恐的眼神,却传递出“你别多管闲事”的强烈警告意味。
或许,也只有深知侯美如与刘建洲之间见不得光关系的人,才能读懂那眼神中的深意。赵倩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疑云更甚。
有了前一天的种种经历,赵倩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必须要和程琳好好聊一聊。
于是,第二日她便与程琳一同送豆豆去滑冰。然后在滑冰场旁边的咖啡馆,赵倩便迫不及待地将昨天曹同之见到豆豆时的异常情形,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程琳静静地听着,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待赵倩讲完,许久都没再出声,整个空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程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无比坚定:“豆豆是曹同之的儿子!”
尽管赵倩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程琳亲口证实,还是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回过神后,赵倩急切地问道:“那你?你和曹同之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琳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带着些许羞涩,又带着几分追忆,轻声说道:“我和他,关系有些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
听到这话,赵倩皱起了眉头,明显感觉除了程琳有些秘密不想吐露,直言说道:“算了,我也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了,有什么过往了。如果豆豆比琪琪大一个月,这么算来,你应该是先和曹同之认识的,这个没错吧?”
赵倩想起曹同之听到程琳的名字时,并无反应,遂问道:“可是,曹同之听到你的名字没什么反应啊?”
程琳淡淡地说:“我确实是改了名字的。”
赵倩此时才明白程琳怕见曹同之,却不怕曹同之听到自己的名字。
赵倩现在为程琳有多惋惜,当年,她就有为侯美如多么的兴奋。
赵倩记得,侯美如是在一次校友会活动中结识曹同之的,那晚两人发生了关系。
说起来,侯美如并非曹同之的校友,她只是沪市交大在燕都校友会副会长公司里的一名普通职员,那次只是以会务人员的身份参与活动。
世事无常,阴差阳错之下,喝得酩酊大醉的曹同之与侯美如在酒精的催化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毕竟都是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女,事情既然发生了,曹同之起初也以为不过是一场意外,时间一长便会慢慢淡忘。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后,侯美如便找上门来,告知曹同之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曹同之瞬间慌了神。彼时,曹同之正处于公务员公示期,前途一片光明,若是侯美如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动静,他的事业之路必将毁于一旦。
后来,侯美如在决定与曹同之结婚时,才将这些事告诉赵倩。她当时还说,曹同之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们这也算是赶了一回“先结婚后恋爱”的时髦。
赵倩打从心底里为侯美如感到高兴。侯美如的家境不好,一路走来,生活的艰辛她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侯美如能与曹同之结婚,实在是意外之幸。曹同之经济条件尚可,事业也是一片光明,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颇具责任担当,这样的伴侣,无疑是侯美如安稳生活的有力保障。
即便满心都是祝福,赵倩当时还是不放心,拉着侯美如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美如啊,虽说曹同之看着各方面都不错,但人心隔肚皮,你可得好好品品他的为人。咱们宁可当单亲妈妈,也绝不能将就着和一个渣人过一辈子。”
现在想来,赵倩觉得自己竟是个小丑。
赵倩向程琳确认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曹同之相认?”
程琳坦诚道:“在豆豆上小学前吧,所以时间还来得及。其实,我不确定他的家庭是否和美,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不瞒你说,当我知道侯美如与刘先生的事情,我还是满窃喜的,毕竟,他们的婚姻的根基在腐烂。”
程琳抿了一口咖啡,充满希望地坚定说着:“而我的豆豆,有曹家基因的孩子,得到父爱的机会就更大了。”
然而,并不着急与曹同之见面的程琳,很快就意外地与他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