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宜突然握住他执针的手,带着他往木料深处刺入三分:"这里该走手厥阴心包经。"
针尖触到树芯的瞬间,整根梁木泛起涟漪状的金纹。
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顾长哥忽然侧头吻住她发颤的指尖:"等第七根顶梁柱落成,我教你用针线绣星图。"
暴雨初歇的屋檐滴着阴阳水,没人注意到铜人掌心的接生盘又盛满了猩红液体。
顾长哥的白大褂衣角扫过铜人脚背时,那些红液突然凝结成"戊寅"字样的血珠——正是二十年前瘟疫始发的年份。
晨雾被初阳蒸成淡金色薄纱,古槐枝桠间垂落的艾草香囊随风轻晃。
吴专家捧着定稿方案的手指微微发颤,泛黄纸页上的二十八星宿图与铜人背后的荧光投影严丝合缝,"妙啊!"他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将现代图书分类法与河图洛书结合。。。。。。"
李静宜正踮脚给铜人耳蜗补朱砂,闻言手一抖,嫣红粉末落在王雅茹刚整理好的古籍箱上。
两个姑娘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又在顾长哥转身时默契错开。
王雅茹突然抓起箱角沾了朱砂的《天工开物》,啪地拍在孙供应商怀里:"劳驾搬去古籍区——记得走震位,避着点铜人涌泉穴。"
铜人足底的阴阳水不知何时已退,青砖缝里钻出几簇新艾。
张父亲举着铜锣绕晒书场疾走,锣声惊起檐角白鸽:"都瞧瞧!
顾大夫用防疫木材建的顶梁柱,比城里那些个钢架子气派百倍!"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香樟木上的河图洛书纹路,突然扯着嗓子吼起山歌,尾音震得槐花簌簌落在顾长哥肩头。
顾长哥倚着第七根顶梁柱轻笑,三棱针在指间转出银芒。
他望着李静宜被晨光镀金的侧脸,想起昨夜她带着他刺入树芯时微颤的睫毛。
药香混着新刨木屑在空气里缠绵,吴专家中气十足的解说声忽远忽近:"。。。。。。这套系统能根据月相自动调节古籍库湿度。。。。。。"
"顾大夫!"周司机突然踉跄着冲进晒书场,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九里坡的黄泥,"那些香樟木。。。。。。"他喘着粗气指向东南方,运输车顶棚的露水正巧滴在铜人摊开的掌纹里,"杨树沟的乡亲把挖掘机拦在村口,说震得他们祖坟碑文都裂了缝!"
铜人掌心接生盘里的"戊寅"血珠突然沸腾,在众人惊呼中凝成新的字样。
顾长哥的银针盒发出尖锐蜂鸣,昨夜刻在梁木上的河图洛书纹路竟开始缓慢移位。
李静宜颈间医针吊坠骤然发烫,将晒书场东角的晨光折射成诡异的青灰色。
槐树顶上最后一片晨雾悄然散去,铜人空洞的眼窝正对图书馆工地。
那里有三十七个深坑尚未填平,每个坑底都埋着顾长哥特制的驱瘴药囊——此刻正渗出暗红色雾气,与村民祖坟裂开的碑文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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