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柜上的北斗第七星刻痕还泛着银针的冷光,吴专家已经将全息星图切换成菌群代谢模型。
四台恒温培养箱在墙角嗡嗡作响,顾长哥捻起玻璃皿里的腐殖土,当归混着雄黄酒的气味在鼻腔炸开。
"48小时。"吴专家敲击着全息屏上跳动的红色数据,"按现行堆肥技术,至少要七十二小时才能达到三级腐熟。"
培养箱突然发出警报,三号样本的甲烷浓度飙出警戒线。
赵清荷正要关闭阀门,顾长哥的银针已经穿透橡胶管,精准刺入压力阀的弹簧片。
泛着药香的液体顺着针尖渗入,躁动的仪表盘渐渐归于平静。
"雄黄酒调配的菌种抑制剂?"吴专家推了推护目镜。
顾长哥转动着银针尾端的沉香木珠,药箱底层玉匣的灼热透过三层棉布熨着后腰:"《肘后备急方》记载过类似的沼气镇法。。。。。。"
晒谷场方向突然传来铁锹砸地的闷响,李婶带着哭腔的控诉刺破研究室的玻璃窗:"半个月白挖二十个堆肥坑!
当家的腰伤还没好全呢!"
钱同事擦着汗冲进来时,正撞见顾长哥将雄黄酒倒入培养基。
深褐色的液体在培养皿里晕开北斗七星的图案,某种荧光菌丝突然在琼脂上疯长。
"乡亲们把分类桶都掀了!"钱同事的领带歪到第二颗纽扣,"张屠户说要拉泔水去县里上访。。。。。。"
顾长哥突然将银针扎进自己虎口,白玉般的皮肤下泛起金线似的脉络。
赵清荷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已经抓起药箱大步流星走向祠堂,玄青色衣摆扫过之处,打翻的当归药酒在地面洇出太极图的纹路。
八仙桌上的煤油灯将顾长哥的影子投在《本草纲目》残页上,他指尖轻点着全息投影里的腐化曲线:"改成移动式堆肥车,既不用重挖坑,还能领县里的有机肥补贴。"
"可那些铁家伙要通电。。。。。。"张屠户攥着油腻的围裙。
沼气灯忽然在祠堂横梁上亮起,顾长哥掀开药箱夹层,二十枚包裹着菌种的艾草香囊滚落桌面:"每家沼气池接个分流阀,供电量足够烘三亩地的秸秆。"
李婶突然指着香囊上的金线刺绣:"这不是省中医药协会的。。。。。。"
"下周会有五十台原型机进村。"顾长哥将香囊分给众人,玉匣在药箱里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共鸣,"仁济药业赞助的环保医疗合作项目。"
钱同事的圆珠笔掉在会议记录本上,洇开了"跨产业融合"几个字。
赵清荷低头整理材料,发梢扫过顾长哥正在把脉的手腕——当归香气里混进了她颈后的茉莉花膏香。
当晒谷场重新响起堆肥车启动的嗡鸣,顾长哥独自站在挂着铜牌的老槐树下。
玉匣的灼热突然加剧,仁济药业的英文缩写在他掌心烙出北斗第七星的形状。
东南风卷着初秋的腐叶擦过耳际,他听见二十里外省道上有冷藏车的引擎声混进了虫鸣。
赵清荷带着体温的拥抱从背后袭来时,他迅速将玉匣塞回药箱底层。
智能手环的蓝光映亮她锁骨下的朱砂痣,那枚半个月前被沼气灼伤的痕迹,此刻正泛着和他虎口相同的金线脉络。
"吴专家说新菌种需要人体温度激活。"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后的安眠穴,"明早六点,晒谷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