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臼里蹦出的药渣溅在青石板上,顾长哥的虎口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望着刘女配角腮边浮起的淡青色,指腹已经搭上少女纤细的腕脉。
"别吸气。"他低声提醒,银针自袖中滑出时带起一道寒光。
刘女配角后颈被刺入三枚银针的瞬间,晒药场忽然卷过腥甜的风,将第九个药笸箩里的忍冬藤吹得簌簌作响。
三十米外的古槐树洞里,张前男友攥着腐蚀殆尽的遥控器冷笑。
他脖颈的蛇形刺青突然蠕动起来,树皮缝隙里钻出条通体赤红的小蛇,正朝着晒药场方向吐出信子。
"顾大夫?"刘女配角的疑问卡在喉咙里,她惊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顾长哥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晕,针尾缀着的雄黄珠突然迸出火星,将缠绕在她耳后的灰雾灼成齑粉。
"是瘴蛊。"顾长哥的声音惊醒了呆立的人群,他指尖翻飞的银针在少女周身织成金网,"去取五倍子三钱、雷公藤七分,用陈醋文火煎三沸!"
孙导演的铜锣重重砸在磨药台上:"都愣着干什么?
赵音响师去祠堂取陈醋!
吴经纪人把备用发电机打开!"他转头时正撞见张前男友倚着古槐树鼓掌,那截被腐蚀的威亚钢索就藏在他影子里。
晒药场东角的煎药锅腾起青烟时,周女主演突然踉跄着扶住银杏树。
她云肩上的并蒂莲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珍珠步摇在青石板弹跳着滚向暗处。
顾长哥的白大褂掠过满地药渣,银针破空声里混着他低沉的提醒:"闭眼。"
三枚淬过朱砂的银针悬停在周女主演眉心,针尾的红线突然绷直指向祠堂方向。
顾长哥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红线正在月下渗出细密的血珠,与刘女配角耳后消散的灰雾如出一辙。
"顾长哥你行不行啊?"张前男友拨开人群时,腕间的沉香手串故意撞翻药篓,"剧组可等不起两个病号,要不换。。。。。。"
他的讥讽戛然而止。
顾长哥的银针不知何时穿透了他的袖口,针尖挑着的正是那条赤红小蛇。
晒药场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众人看见小蛇七寸处钉着片银杏叶,叶脉里渗出的黑血正滋滋腐蚀着青石板。
"血线蛇蛊,黔东南的阴毒玩意儿。"顾长哥碾碎雄黄珠撒在煎药锅里,升腾的蒸汽在他眉间凝成薄霜,"张先生的手串倒是特别,沉香味里掺着蛇床子。"
人群哗然退开时,周女主演突然睁开眼。
她云肩上的并蒂莲不知何时恢复了素白,清亮的眸子映着顾长哥额角的汗珠:"长哥,我的戏服。。。。。。"
"别碰领口的盘扣。"顾长哥转身挡住风口,银针在药锅蒸汽里淬成淡金色,"劳烦孙导演把铜锣借我用用。"他说着突然将烧红的铜锣按在周女主演后背,滋啦声响里腾起股腥臭的白烟。
张前男友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藏在树洞里的第二个遥控器突然发烫,腕间沉香手串的佛头咔哒裂开,露出里面干瘪的蛇头。
没等他后退,赵音响师扛着陈醋坛子从他影子上踩过,坛底沾着的雄黄粉正巧洒在裂开的佛头上。
晒药场突然响起清越的凤鸣声。
众人转头望去,见周女主演已经披着月白戏服踏上临时舞台,她甩出的水袖扫过煎药锅,将最后一丝灰雾卷进烈火。
顾长哥的银针在铜锣上敲出七个音阶,每声清响都震落古槐树上一片枯叶。
"不可能。。。。。。"张前男友盯着完好无损的威亚装置喃喃自语。
他脖颈的蛇形刺青突然开始褪色,树洞里传来什么东西焦化的脆响。
吴经纪人举着喇叭大喊"带妆彩排"时,他看见刘女配角活蹦乱跳地给顾长哥递毛巾,少女脖颈上根本找不到针孔痕迹。
午夜钟声敲响时,晒药场已经变成灯火通明的露天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