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初冷哼一声,却没有如他本来想的那样敷衍过去:&ldo;虽只是短短几句交谈,但陛下……确实是仁德之君。&rdo;
是不是贤明之君刘初尚且不知,但就凭刘荨对农事的了解,对百姓的怜惜,&ldo;仁德&rdo;评价绝对没错。
或许有的君王可以装出一副仁德的样子,但装出来的仁德都是浮于表面。刘荨却是从言行中不自觉带出自己的思想。
&ldo;陛下对农桑之事知之甚祥……&rdo;刘初顿了顿,道,&ldo;可指点庄中农人。&rdo;
郑直惊讶:&ldo;指点?&rdo;
刘初点头:&ldo;指点。&rdo;
这都并非是简单的了解了。若不是看着陛下双手无老茧,他都怀疑陛下是否亲自种过地,不然怎么会比庄子里种田的农人对新农作物更为了解?
陛下一言一行,如同他的突然出现一样,充满着神秘意味。
刘初想了想,又将刘荨在听闻未央宫被烧毁之后,以后重建劳民伤财,兴亡百姓皆苦的感慨说了出来:&ldo;可惜做歌者已不在人世,不然初必定拜访。&rdo;
郑直面色复杂的点点头,但忧色仍未散去。
刘初嗤笑:&ldo;君王再是仁德贤明,也解不了你心中疑惑。你弱担忧,何不自己面圣。&rdo;
郑直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他得想个借口面圣才是。
郑直道:&ldo;子孟对陛下盛赞有加。但党锢之祸后,天下士族还会相信汉室吗?&rdo;
这也是郑直担忧的地方。
他希望自己的主公能够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主公变成了天子看似不错,但党锢之祸后,本来忠于汉室的许多世家开始对汉室心灰意冷,甚至直接高举了反抗汉室的大旗,认为正因为是腐朽的汉室,才导致天下大乱。即便是没有这么激进,中原许多名门望族也从了一心为国,变成了明哲保身。
益州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反而举步维艰?
在郑直想来,益州以司俊为主远远比以天子为主有利。他支持迎天子入益州,挟天子以令天下,但并不支持让权与天子。
刘初听到&ldo;党锢之祸&rdo;后,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
是啊,若是&ldo;党锢之祸&rdo;之前,天子只需要昭告天下,几乎全天下贤能之士都会蜂拥入益州。可现在,观望还算好的,说不得某些名门望族会直接投靠益州的敌对势力。
可即便是如此……
刘初想起皇帝陛下初见他时,所说那句&ldo;朕记得你和你的父亲&rdo;那句话……
&ldo;其他人如何,是其他人的事。初只能决定自身之事。&rdo;刘初道。
郑直眼神复杂的看了刘初许久。
他知道刘初对他不喜,但他的确仰慕刘初,且以刘初为友。他相信刘初内心也是已经认可他这个友人。
郑直信任刘初,才第一时间跑到刘初这里来询问。
他本以为刘初是明哲保身之人,但现在看来,刘初似乎哪里不同了。
郑直再一想,只在朝会上见过陛下一面,就恨不得把忠臣两字用毛笔写在脸上,到处炫耀自己新表字的元士……
唉,皇帝陛下魅力真的这么大吗?
郑直想,自己果然得尽快找机会面圣了。
若皇帝陛下对他不喜,他好另做打算;若皇帝陛下真的能成为如汉世祖一般的人,他更该早早在陛下面前有些印象才是。
若是后者,天下人才皆会归服于陛下,中原贤才众多,江东也多钟灵毓秀之人,他虽说自傲,但也知道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样有才华。这功劳一分,可就薄了。
郑直当即跟刘初告辞,回家思索该找什么借口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