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個男人?」
「當、當然是啊!穿……穿什麼我不知道,不過他騎得馬很快,武藝很好,身上帶著一把劍,看見女孩子就會停下來攀談,多半還會進出青樓……」
「恕小的冒昧,這位客倌……你究竟是在那裡追丟你主子的?」
「這個……因為宓水北岸人很多,我又游泳遊得頭昏腦脹,所以沒注意他可能上了那艘船。跟、跟我共事的人有跟我說,說主子很可能去了洛神城。」
「……客倌,很遺憾,你恐怕追過頭了。這裡是南疆豎牙城,再過去就是盜蹠了,您還是盡早回頭罷,祝你好運……」
鏗噹,搖頭嘆息客棧跑堂在收括桌上所有銀子後揚長而去,留下一臉錯愕無辜的九尺虯髯大漢。
四捕亡
◇◇◇
4
「殷伯,怎麼樣?」
燭光劈啪,位於紅王府最深處的寢房如今隨光滅而漆黑。門房緊張地揣著手,似乎不敢走到主子面前唯一光照的地方,只是捱著牆垂首;望了眼床上已然酣睡的紅王,青年以銀刀重新剃開燭芯,黃銅色眸在強光下更加閃爍。
「醒是醒了,可邵堂主他還是一句話不說,像失了魂似的,也不知給人下了什麼蠱。潑幾桶水也沒用,大人,這……這莫不會是觸怒了宓妃……」
「宓妃個頭!去她的洛神!你昔日也是羽化首屈一指的江湖好手,怎地看不出來?那奴家來奴家去的變態是個男人!」
附手胸前,青年冷笑著看著老管家渾身一震。殷伯難以致信地瞪大眼睛,雙手竟抑不住顫抖:
「男人?怎……怎麼會……不,這怎麼可能?可她當真……」
「像當年現身洛水的甄宓?原來這就是義父念念不忘的女人模樣,哼,也不過如此。」
尚未從事實震撼中恢復,老管家未查覺青年語氣中不經意的酸意,下意識地朝窗外一瞥。青年站起身來,在燭光下重替紅王拉緊被褥,目光一瞬間盡是暖意,抬起頭時又拾回平常的銳利:
「義父他……似乎和那人假扮的女人有很深淵緣,那男人既能仿得這般唯妙唯肖,而且連洛水河幫的堂主都能輕鬆撂倒,這種身手可不是隨便的路人都能有的,那人……肯定和義父當年有些干孫。可惜義父大人……總是什麼也不肯對我說。」
精亮的眸沉澱出一絲怨懟,青年朝酣睡的紅府主人望了一眼,見殷伯仍然不知所措,青年總算露出一抹較溫柔的笑容,雙手墊在膝頭,撫顎沉思起來:
「幾天前我接到報訊,說是有人在宓水北岸擄劫路人,防礙水運交通。我心想是誰這麼不識相,宓水一帶河幫鹽幫大半和我有聯繫,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在樞道上鬧事,莫非是惹了什麼北疆名門,要來和我對槓?豈料親赴那裡一看,竟是些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我心底驚懼更甚,於是以入夥之名,行窺探之實,瞧了幾天,那群人除了飲酒鬧事,倒還真是笨蛋一群。」
老管家一呆,道:「既是烏合之眾……又為……為什麼能橫行這許久?」
「這就是問題所在。」青年盤足膝上,沉吟著托顎:
「更奇怪的是……因我操心義父一個人不妥,所以沒等調查清楚,就匆匆拍馬回來。誰知我留在那的探子日前卻對我說,那群盜賊不知得了什麼好處,竟自動自發地散了,約略就在我策馬離去之後。而且在我離去期間,有人和洛神的河幫有所接觸……」
老人悚然一驚,囁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