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是在法庭上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吗?但其实直到审判前一夜,我还无法理解陆行最后决定性侵小信的心理状态,刚好那时候槐先生打电话给我,我们聊了一阵,我把状况说给他听,他就跟我剖析会不会是因为那样。”
聿律这才恍然,他一直觉得纪岚在法庭上讲的故事太过深刻,几乎让他这个圈内老屁股感动落泪,实在不像是几个月前还把Gay吧当一般酒吧的男人推敲得出来的。
不过这还真是差别待遇。聿律记得他在审判前夜也有接到槐语的电话,但就只有一句“加油吧!大叔”而已。
“槐先生之前说的那番话也并非完全没道理。”
纪岚又感慨地补充,“我们确实太以成人的角度去看待幼童性侵害案件了,或许真正伤害被害人的,真的是我们这些自私的大人也说不定。”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站在路边等了一阵子计程车,聿律发觉这是言词辩论庭后,两个人第一次两个人独处。
“我们去喝酒吧!前辈。”
纪岚忽然开口邀请。聿律一惊,本能地想推拒,但仔细一想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连“你老婆还在家里等你”这种话,现在都已经不适用了。
“去上次那家酒吧如何?我每次去都点果汁,偶尔也想尝尝他们家的调酒,四弟跟我推荐很久了。”
聿律呛了一下,“呃,小纪岚,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那间酒吧其实是……”
“嗯,我知道,是专给男同志去的酒吧,对吗?”
纪岚的话让聿律大吃一惊,整个人愣在那里。纪岚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温和地笑了两声。
“毕竟是四弟推荐的酒吧,我心里也有数,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地方。其实Ricky也有跟我提过,我上次和他聊天时聊到的。”
聿律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青年,总是刚觉得他清纯,下一秒这男人就展现他腹黑的一面,而刚觉得他奸诈狡猾,转眼不败的律师又变成了水汪汪的小白兔。
聿律忍不住想,自己该不会其实都被纪岚玩弄于股掌之间吧?纪岚早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觉得看他这个笨蛋大叔在妄想与现实的夹缝中翻滚挣扎很好玩,才故意在他面前装傻,以便在云端上看好戏。
他一边胡思乱想,和纪岚一起到了酒吧,纪岚这次还订了包厢,进门时还和侍者打了个友善的招呼,聿律自己都没和这里的员工那么熟了。
“敬我们合作的这个案子。”
纪岚举起酒杯来说,聿律呐呐地跟著配合,两个人的酒杯在空中撞出一丝酒液,聿律把归于平静的调酒凑到口边,心里却乱成一团。
现在他和纪岚,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属于可以装傻著搞暧昧的关系,告白都不知道告几次了,强奸未邃的事情也干了。
如果纪岚是一般的圈内弟弟,像这样赤裸裸的告白之后,还主动替他制造独处机会的,聿律一定会认定这是对方最诚挚的邀请,哪还会坐在这边正正经经地喝酒,早捆成一包带回去享用了。
但他是纪岚,只要碰上纪岚相关的事,聿律便觉得一切不能以常理推断。
“前辈应该还会继续做律师下去吧?”
纪岚放下酒杯问道,聿律怔了一下方道,“呃,是啊,我也没有其他谋生技能,总不能真的去卖屁股吧?哈哈,开、开玩笑的。”
纪岚的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晃著手里的酒杯,露出聿律仍旧无法解读的落寞神情。
“嗯,前辈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他说。
聿律想起纪岚先前说过的,想要放弃当律师回家种田……回家协助纪泽的事,他本来以为纪岚早已打消这个念头,但现在听起来,竟像是还在选项之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