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见状,呵了一声,压低声音瞥了一眼沉着脸的菲尔德,大发慈悲般地说道:“你还有个秘密,比你的多维特更加不能示人,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
他说着,再次站直身体,不顾僵在那儿的菲尔德,自言自语道:“说到多维特,我倒是想见见他了,刚才还在那儿呢,这么一会去哪儿了?”
安柏的一句话,让菲尔德动摇了,即便知道这有可能只是安柏的谎话,可是除了名字,他对这具身体一无所知,甚至就连安柏也许都知道得比他多。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菲尔德冷眼看着他。
安柏一耸肩,“谁知道呢?世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嘛,谁又能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忽地,他目光一变,凌厉冰冷的视线,软化下来。菲尔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弗丽嘉抱着多维特在想一位夫人炫耀。
小小的多维睁站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那位夫人脖子上铺天盖地一般的宝石项链,末了一扭头,抱住弗丽嘉的脖子转过身去,丝毫没给尊贵的妇人一点面子。
离着远了,安柏竟然也能看清,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笑容,即便立即被他自己止住了,也被菲尔德看得分明。
这一瞬间,菲尔德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即便安柏喜怒无常,但他始终觉得安柏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想了想,迈开步子,从安柏身边走了过去,弗丽嘉见菲尔德靠近,直到今天晚上的主题,便老老实实地将多维特还给了菲尔德,菲尔德抱着多维特望了仍旧眯眼看着他们的安柏,正想要抬步过去。
就听门口的侍者,高声唱道:“国王陛下驾到——”
人群立即有序地分开,一个人大步走进,所有人屈膝躬身行了礼。
这位君主显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宴会已经将近进行了一半,他才姗姗而来,除了彰显他身份的重要性外,还有那么点厚颜无耻。
西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在高台上落座后,国王陛下才开口道:“感谢各位接受了邀请,来参加这次的宴会。”
菲尔德抱着多维特站在台阶下方,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杰森,这位国王显然伤已经好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他说着话就站起身,朝着菲尔德走来,边走边道:“相信诸位,近一段日子肯定听到了某些传言,比如关于这个孩子。”
他说着伸手一指菲尔德怀里的多维特,人们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再次落在菲尔德身上。
杰森冷冷地瞟了菲尔德一眼,强硬又不容拒绝地从菲尔德怀中夺过多维特。
他动作并不温柔,将多维特抱在身前,朗声道:“没错,这个孩子是我瑟兰迪尔流落在外的血脉,相信我不说,你们也能从他的外貌上认出来。那么从今天起,这个孩子就是我儿西蒙的亲子,我的外孙,法兰托利亚尊贵的小王子。”
菲尔德站在他身旁,垂眼不语。
杰森将多维特举高,提高音量道:“从今天起,这孩子的名字叫做雷奥·瑟兰迪尔,他将同瑟兰迪尔家族的每一个人一样,誓死保卫法兰托利亚。”
人群发出惊叹声和欢呼声,菲尔德在一片欢欣鼓舞中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地望着站在高台上的西蒙。
然而,西蒙此刻的脸色却也并不比他好看多少,他虽然面无表情,瞳孔却已经缩到极致。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杰森享受了片刻的欢呼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已经开始瘪嘴续泪的多维特。
他看也不看小孩子一眼,只将多维特又塞进呆若木鸡的菲尔德怀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从西蒙那里知道了菲尔德有一层另外的身份,即便多维特真的是西蒙的孩子,他也不会代表王族出面承认,毕竟有这样的母亲,实在不能是一件体面又于政治有利的事。
他看了眼菲尔德,忍不住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看你的样子,倒是很适应这种安逸的生活,这样也好,我可以不追究你犯下的种种过错,但是你最好就这样安分守己地老实生活,要是再弄出什么事情,说不定我就要考虑给这孩子换个母亲了。”
菲尔德的脸色,一刹那由白色变成了灰色,他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带冰的凉水一样,全身麻木得失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