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钰站在城墙上,望着下方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半月前还横陈着尸体的巷子如今已有小贩支起了摊子。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斑驳的城墙砖石,指节处还残留着与血煞教徒搏斗时留下的伤痕。
"大人,最后一批药汤已经分发下去了。"副手赵铁柱快步走来,黝黑的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城东那片的老百姓都说要给您立长生牌位呢。"
蒋钰微微颔首,眼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血煞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日他带人端掉他们在城南的据点时,从地牢中救出的三十多名少女,还有焚毁的数十坛正在培育的瘟蛊,都昭示着这个邪教的丧心病狂。
"传令下去,夜间巡逻再加派一倍人手。"蒋钰转身,墨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尤其是粮仓和药铺,务必严加看守。"
与此同时,城北一处不起眼的茶楼雅间内,烛火被刻意压得很低。
红莲教长老莫怀仁正用一方丝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玉扳指。他约莫五十出头,面容儒雅,若非眼角那道延伸到鬓角的疤痕,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位饱读诗书的乡绅。
"莫长老倒是沉得住气。"坐在对面的血煞教堂主殷无命冷笑道,他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半边脸惨白如纸,"蒋钰端了我们三个分坛,你们红莲教在官府的暗线也被拔了大半,您还有闲心在这品茶?"
莫怀仁不急不躁地抿了口茶:"殷堂主稍安勿躁。蒋钰此人身边的书童和侍卫武功高强,背后又有朝廷支持,硬碰硬非上策。"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要对付他,得先让他失去民心。"
殷无命眯起独眼:"哦?莫长老有何高见?"
"据我所知,今年南方水患,北方大旱,朝廷调拨的赈灾粮草十不存一。"莫怀仁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册,"这些门阀世家,表面上效忠朝廷,实则暗地里都收过我们的好处。只需一声令下。。。"
殷无命接过名册,独眼中渐渐泛起凶光:"控制粮价?"
"不错。"莫怀仁轻笑道,"先以瘟疫害其性命,再以饥荒迫其就范。等百姓饿红了眼,谁还会记得蒋钰的恩情?到时候民变一起,朝廷必然问责,他蒋钰纵有通天本事,也难逃一死。"
三日后,蒋钰正在衙门审阅卷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他皱眉抬头,只见赵铁柱急匆匆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城南米行的粮价又涨了!一斗米要一两银子!老百姓把米行围了,差点打起来!"
蒋钰猛地站起,案几上的茶杯被衣袖带翻,茶水浸湿了卷宗。他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远处街市上人头攒动,隐约能听到愤怒的喊叫声。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两日。先是城东的陈家米行抬价,接着其他几家也跟着涨。
"赵铁柱擦了擦额头的汗,"属下查过了,不是真的缺粮,他们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就是不肯平价出售。"
蒋钰眼中寒光一闪:"备马,去城南看看。"
城南贫民区的情况比蒋钰想象的还要糟糕。
狭窄的巷子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的百姓,几个妇人围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不知名的野菜,清水般的汤里几乎看不到米粒。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个更小的孩子,两个孩子都瘦得颧骨高耸,眼睛大得吓人。
"大人。。。"一位老者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求您做主啊!这米价一天一个样,我们就是把家当全卖了也买不起啊!"
蒋钰扶起老人,触手之处尽是嶙峋瘦骨。他蹲下身,从怀中取出干粮递给那个小女孩。孩子怯生生地接过,却没有吃,而是先掰了一小块塞进弟弟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