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问询,周郎中摆手说:“没事没事!姐儿一直伸展身体,骨软筋松,该很容易……”正说话间,院落里传来一声尖叫,贺云鸿一哆嗦,就要出去,周郎中说:“不用去!她底气很足!来,坐下等……”
贺云鸿可不等,一边脱朝服一边说:“我得去看看!”雨石进来,帮着贺云鸿脱衣服,周郎中无所谓地说:“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后院又是一声冲云高叫,周郎中说:“她怕疼也不该这么叫,一会儿该没劲儿了……哦,也许不会,姐儿身子骨强……”
贺云鸿穿着朝服里的内衣就出了门。周郎中对雨石叹气:“贺尚书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雨石赔笑:“我们公子就怕三夫人有事。”
周郎中说:“你们三夫人的人中清晰深宽,生孩子很容易……”
正堂里单摆了张窄床,凌欣躺在上面,两个稳婆各站一边,李嫲嫲在照应。
阵痛袭来,凌欣一头大汗,大声叫喊。等到阵痛过去,凌欣气骂道:“孤独客那个坏蛋!骗我说我会很容易!胡说八道!这哪里容易?!”
一个稳婆笑着说:“哎呀!三夫人哪!您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您这才两个多时辰,就开了差不多了,别家的夫人,有的要疼上一天一夜呢……”
凌欣说:“咱们不能跟更糟糕的比!要与好的比!周郎中说他的娘子一点没疼!”稳婆想说那是个疯娘子,就知道对着夫君傻乐,当然不知道疼,但是没好意思说。
门外响动,有人使劲拍门:“开门!”
李嫲嫲惊呼:“公子……”
一个稳婆吓得忙用一块布盖住凌欣下身,凌欣喊:“别让他进来!”自己现在头发飞乱,浑身透湿,狼狈不堪,他来干嘛?!
贺云鸿使劲打门:“让我进去!快点!”
正好一阵疼痛,凌欣失声叫唤,贺云鸿砸门,李嫲嫲害怕,就开门让贺云鸿进来了。
凌欣叫过,贺云鸿进了门。他穿了一身白色掩襟交领内服,凌欣这一年多好吃好喝地喂着,人家基因好,吃多少也没长出一两赘肉,照样修长雅俊,只是脸色变得莹润光洁,眉似墨染,眸如点漆,许是朝事磨练,灵秀内敛,相比往日的高傲清贵,多了层谦谦君子的淡漠从容……
凌欣气苦——我不想当女的了!
贺云鸿皱着眉到凌欣身边,凌欣阵痛又来,当着贺云鸿的面不能张嘴大叫,咬牙嘶叫,眼泪横流。
贺云鸿眼睛里也有了泪光,去拉凌欣的手:“娘子!”他一点都不生气了,只有心疼。
凌欣过了阵痛,喘气摇头:“你出去!你出去!”
贺云鸿也摇头:“不出去!”
凌欣哭:“你在这里我就不好意思叫了!你出去!”
贺云鸿紧锁眉头:“周郎中说不能这么大叫……”
凌欣大喊:“那个混蛋!他说不会疼的!凭什么不让我叫!我偏叫!”
一个稳婆笑着说:“夫人啊,要留些力气啊!”
凌欣愤怒:“我有的是力气,我现在想打人!”
贺云鸿拉着凌欣的手往自己的胳膊上放:“娘子打我吧!”
阵痛来了,凌欣失声大叫,喊过了,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握着贺云鸿的手,凌欣松开手,说道:“你出去等着!”
贺云鸿将床边的一个椅子拉了过来,坐下双手握了凌欣的手,看着凌欣说:“娘子别赶我走。”
凌欣见赶不走他,只好说:“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贺云鸿马上闭了眼睛,说道:“好的,不看。”
凌欣年轻,又因为练瑜伽,宫缩迅速,一个副作用就是浑身颤抖,贺云鸿紧握着凌欣的手,问道:“娘子冷吗?想喝热汤吗?”
凌欣又一阵宫缩,有贺云鸿在,怎么都得忍着些,她叫过了,喘着气说:“不渴!”
稳婆掀开布,惊喜地说:“看见头发了!”两个稳婆一起上前,凌欣又对贺云鸿喊:“你不许看!”
贺云鸿紧闭着眼,握着凌欣的手说:“不看不看……”
凌欣觉得下腹一种难以忍耐的压力,如果不是贺云鸿在这里,她真想喊她要去上厕所,稳婆说道:“夫人使劲推……”
凌欣才一用力,两个人就叫:“别!别推了!头出来了!”
凌欣大声喘息着说:“可我想推!”还不忘看贺云鸿是不是闭着眼睛。贺云鸿眉头成结,眼睛紧闭着,眼角有一点泪光,双手紧紧地握着凌欣的一只手……凌欣忽然觉得不疼了!一个稳婆说:“好了,夫人再推一下……”
凌欣用力,觉得下腹部一松,稳婆的叫声:“出来了!是个千金!”接着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凌欣深深叹息——是个女儿!可怜!日后要受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