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树一笑:“这算什么?我们在山寨,天天山上山下的走。这是平地,走着跟散散步似的。诶,那些是什么人?那个男的打人,也没人拦着?”她没有凌欣那种警觉,见雨石友善,想什么就问了。
雨石瞥着前面的马车,压低声音说:“那个被打的女的叫绿茗,原来是三公子身边的丫鬟,到老夫人那里去告状,说公子与夫人通信,想让老夫人管着公子。老夫人把她嫁给了自己陪房的儿子,贺家被抄的时候,她就带着人去抓了老夫人……”
秋树惊:“这是背主呀!”
雨石鼻子出气:“那有什么奇怪,又不是她头一次做这事……”
秋树一想,可不是——原来是三公子的丫鬟,竟然去告密,那再次出卖主人也不稀奇了,她不屑道:“真不是好人。”
雨石对她嚼舌头:“就是。她那时供出了老夫人也没得了好,还是被送进了官奴局子,听说在里面被打成了个猪头。后来京城要破了,妇孺老弱,不分主奴,全入皇城,她保住了命。战后她男人找到了她,根本不当媳妇了,简直就是当出气的,她婆婆大概指望着当着贺府的人把她打死,自己就能再进府,不然在外面谁敢要她一家?现在他们都靠着赊的粥过活呢。”
秋树明白了:“难怪你赶他们走,还说人命自己担着。”
雨石点头:“当然!这事咱们可千万别沾上。”
秋树佩服地看雨石:“你真聪明!”
雨石不想说第一次是公子让他赶的人,可今天看着的确是自己做的决定。他带着些得意对秋树说:“公子也觉得我聪明!你看,他对我都不用细说什么,叫我一声就行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吧,哦,我可不是奴仆,公子早就放我出去了,还给我买了个院子……虽然现在毁了一半,但我还有地契!我家里有个弟弟,正在上学,宋官人给他上过一课,说他日后有出息。我父母过世了,我娶了媳妇,我娘子马上就拿钥匙当家!我爹原来是……”
秋树对于雨石倒家底儿开始时有些愕然,不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低着头笑,但是她也没有地方去,只能听了一路雨石对他自己的介绍。
贺云鸿和凌欣到了京城里刚刚重开的藏宝阁前下了马车,一进门,只见正对着门的墙壁前一个高架子,上面是一大块三尺高的蓝玉,晶莹透亮,熠熠生辉。凌欣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的玉石,不由得凑上去看。
贺云鸿跟着她过去,低声问:“这不是娘子寨子里的?”
凌欣遗憾地说:“这是轩哥儿他们挖的,我没找到过这么大的啊!我找到的全是小的……”完全没有了防备,贺云鸿一抿嘴唇。
旁边一个中年人过来行礼:“公子……哎!贺尚书!”贺云鸿转身回礼,那个中年人也对凌欣拱手:“贺夫人!”
凌欣忙行礼,贺云鸿介绍说:“藏宝阁钱大掌柜。”
钱掌柜笑着摇手:“哪里大?我刚接了我父亲。”
贺云鸿问道:“钱老掌柜还好?”
钱掌柜对着蓝玉一点头:“这石头好,他就好。”见两个人有些不解,他笑着解释:“家父那时倾半生积蓄,买下了这块石头,我们大家都不甚同意,后来围城,家父就不想进宫,说要死了,和这石头埋在一起……”
凌欣有些哭笑不得,钱掌柜说:“我们埋了这石头,把他抬入了宫中,他哭了一路呢。这是我们镇店之宝,晚上得运回去,家父看着它睡觉。”要不然我们叫藏宝阁呢,告诉你们我们是有宝贝的!
贺云鸿点头说:“这玉也的确难得。”说完,他拿出了一个长盒,打开递给了钱掌柜。
钱掌柜接过,拿起仔细看了,吸气啧啧:“天下名簪,寒玉竹簪,汉代古玉,这才是难得!贺尚书、夫人先坐,我这就去后面给镶上!”
有伙计过来,引着两个人去了偏厅,奉了茶水。伙计退下,贺云鸿让雨石等人等在了外面。两个人正是燕尔之时,一时片刻都不想分开,就又在桌子边上拉了手……
隔壁传来了一阵笑声:“……要说贺云鸿的确艳福非浅!我现在知道的,就有三四家人打算送女儿给他当妾。当初对他动刑的萧尚书已经放出话来,说贺府那边同意了……”
“你肯定?贺尚书才成婚几天?”
凌欣马上用心听,一个人说:“萧尚书被去了要职,现在成了个理事,可还怕贺云鸿报复,想借着女儿递个人情,听说萧大小姐人美,性情也和顺,贺老夫人那边早就说喜欢……”
“据说贺老夫人前一阵已经给贺尚书定了门亲事,但让他自己搅了?”
“那门亲事其实也没推了,贺老夫人让人传出话来,一年后抬成个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