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一起上体育课了,但小螃蟹还真交了两三个朋友,经常叫进宫来,一起玩,然后吃饭睡午觉。有时还会拉着他的朋友们来找凌欣,让她讲故事,算是开小灶。
一日,晚餐后,姜氏忽然请凌欣到她那里,说要与凌欣散散步。
姜氏挽着凌欣的手臂,引着凌欣慢慢地走向宫墙,一路说着话。
宫里现在清理得差不多了,攻城投入的石头和垃圾等大多都运了出去,只是还没时间修整,沿路都是长得高高的野草。
凌欣知道姜氏将太上皇、建平帝、裕隆帝的嫔妃都放了出去,许多宫殿都空着,太阳一落,到处是黑乎乎的屋宇,偌大的皇宫显得冷清阴暗。
姜氏叹了口气,小声说:“我有时,真想念勇王府呢。”
凌欣笑着安慰说:“才不用!你那时哪里能天天见到陛下……”
姜氏也笑了,可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凌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这种事,不是她能打保票的,她轻轻拍了下姜氏的手,小声说:“陛下是个善心的孩子……”正是那天姜氏说小螃蟹的话。
姜氏又笑了,凌欣忙说:“好吧,长大了的善心孩子……”
姜氏还笑,凌欣说:“我相信他。”姜氏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柴瑞自己是庶子上位,他该知道皇子间的争斗,要是聪明的话,不应把后宫弄乱才对。
姜氏低头:“姐姐……”
凌欣小声说:“现在战事刚过,陛下新登帝位,事儿多着呢,哪儿有闲心……”
姜氏又推凌欣:“姐姐……”
说话间走近了宫墙,姜氏抬头看了看天空,残阳方落,暮色渐起,她停住了脚步。
凌欣不解地看她,姜氏一笑,放开凌欣的手臂,对身后的张嫲嫲点头,张嫲嫲笑着拍了两下手。
凌欣更不明白了,才要问姜氏为何如此,就听宫墙外响起了箫声。箫声婉转,竟然是“唱山歌”,是孤独客的频率,很慢,很柔和,缠绵吟哦,倾诉着无尽衷肠……
姜氏和后面的张嫲嫲等宫人们都纷纷抬袖掩口,不敢笑出声。
宫墙外的箫声将曲子吹了三遍才停了下来。
那夜在牢中,杜轩唱了这歌,孤独客吹了口哨,贺云鸿那时……凌欣的心砰砰跳,脸红了。
姜氏笑着看凌欣,凌欣真想喊一嗓子,跟着唱,可是周围这么多人,太不好意思了……
姜氏向后伸手,张嫲嫲捧上了一支竹笛,凌欣尴尬地接过来——这是逼着她露怯,可是她不能让贺云鸿听不到回音就离开……凌欣将笛子放在唇边,吹起“等待爱”。
她还是吹得错误层出,几乎不成调子,散碎的笛声在夏季初临的夜色里,翻墙而出,扑向在城墙下持箫站立的贺云鸿。
墙外的箫声又起,低徊和缓,无论凌欣吹出什么音,那边都巧妙地应和着她,仿佛一条彩带,萦绕着肆意嬉戏的飞鸟……
凌欣吹完停下,箫声才缓缓收尾。
宫墙高高,夜色转浓,月明星稀。
姜氏挽了凌欣的胳膊,凌欣将笛子给了张嫲嫲,转身与姜氏慢慢地往回走,她几次想回头看向宫墙,可都没好意思。
宫墙外,离贺云鸿不远处站着的柴瑞与贺霖鸿以及十几个太监护卫都难掩笑容,贺云鸿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回来,向柴瑞默默地行了一礼,马上钻入了马车。
柴瑞挑眉问贺霖鸿:“他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贺霖鸿点头:“当然啦!陛下知道他,这种事,嘿嘿……何况,凌大小姐还吹了笛子,他肯定是想私下……”
柴瑞啧了一声:“想私下往来,那怎么行?不仅朕在这边,皇后也在那边呢!姐姐吹笛,朕自然是可以听的!”
贺霖鸿笑着叹气:“陛下真是费心了!”
柴瑞长叹:“谁让是朕给他牵的线?怎么都得帮他到底!他最近一副害了病的样子,早知今日……算了,朕就不说他了,总得容他有个笨的地方不是?”
贺霖鸿哈哈笑,向柴瑞行礼告辞,柴瑞点头,两人分头上了马车,离开了宫墙。
凌欣回了自己的院落,给贺云鸿写了封情书,次日让人转交不提。
番外6请婚
贺云鸿与凌欣笛箫合奏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一辆驴车停在了新被修缮的贺府大门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被人扶下了车,与他同来的家人向门上传了名姓,说有程思序要见贺老相爷。
消息传入贺府,贺九龄马上示意要去见,被人扶上软轿,抬到了门口。那个程姓老者一见贺九龄缠着黑色带子的脸,就颤抖着上前,双手拉了贺九龄的手,失声痛哭:“贺兄,贺兄啊!……”贺九龄也叹息。程思序哭了半天,被人扶着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