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岸岩不解,肖毓便给他补了一堂历史课,从七七卢沟桥事变讲起,说到屠城血证;从八年抗战,到东京审判;从钓鱼岛争端,说到右翼小鬼子妄图篡改历史,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从学院路一直说到磁器口。
秦岸岩越听越气,不禁热血沸腾,义愤填膺之际心头掠过一丝熟悉的记忆,仿佛很久以前,也曾这般怒气冲天过,便由着情绪说道:"中国人早该厉害起来了!"版庆独家贺文*惘然
这时,灰里透绿、绿里透灰的酸豆汁上桌,秦岸岩端起一碗如饮酒一般一饮而尽,颇有些豪气干云的气势。
肖毓竖起大拇指称赞:"厉害!"
秦岸岩因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和一碗豆汁,通过了肖毓对他这个荷兰籍老北京的验证。
肖毓端起一碗豆汁,对秦岸岩说:"生日快乐!"
04年11月底,秦岸岩搬入肖毓的小两居,成为同一屋檐下的室友。
那一晚,肖毓又陷入旧日的梦境。他仍站在那处并不十分宽阔气派但感觉十分熟悉的四合院里,目送一个穿长衫的年轻男子一步步走向灰色的木门。这一次,那年轻男子没有低首匆匆掩门而去,而是在木门将阖未阖之时,向他投来回眸一瞥,眼里盛载的,是数不尽的不舍与眷恋。
肖毓欲伸手挽留,木门却已合拢,那一眼,竟是永远。他在梦中懊悔,直至哽咽失声,惊醒后仍是泪水涟涟。
二十年重复梦到的同一个人,肖毓终于自他这一次的回眸一瞥中,看清了他的脸--秦岸岩。
第二天,肖毓乍看见现实中秦岸岩那张脸,不禁犯了阵迷糊,以为自己梦游了。
秦岸岩倒是精神抖擞,出门上课前还颇有兴致地拉住肖毓喋喋不休:"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听到音乐声,听起来像是中国的传统乐器京胡,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是不是你?你会拉京胡吗?"
肖毓愣住,他会拉京胡不假,但只是小时候跟父亲学过一阵子,没几年就丢开手了,这些年都没再碰过,秦岸岩怎么会想到晚上拉京胡的人是他?又是从哪里传出的京胡声?
灵异事件不了了之,两个人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月。转年过了寒假,秦岸岩所在的留学生班准备排一出话剧--雷雨第三幕。挫子里拔将军,秦岸岩作为留学生里中文口语最好的男生,被推举扮演周萍。
自此,秦岸岩开始天天在家抑扬顿挫地练台词。
四凤:谁变了心?
周萍:外面的声音(恶躁地)那你为什么不打开门,让我进来?你不知道我是真爱你吗?我没有你不成吗?
四凤:(哀诉地)哦,大少爷,你别再缠我好不好?今天一天你替我们闹出许多事,你还不够么?
周萍:外面的声音(真挚地)那我知道错了,不过,现在我要见你,对了,我要见你。
四凤:(叹一口气)好,那明天说吧!明天我依你,什么都成!
肖毓实在受不了秦岸岩生硬的中文,在他第N次把"真爱你"说成"真挨你"时,终于忍不住纠正:"你说‘爱的时候,能不能语调坚定点?软绵绵轻飘飘地‘挨,一听你爱的就没底气。爱就爱了,你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