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说:“出来的急,家里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做,马上是你姥姥的百天,你爸让我把你姥姥住的那屋清理一下,还没有动,你爸还有事……”
“啥事比治病重要?安安稳稳待着,三个月复查了再说。你们一走,小家伙乍办?我们一倒班就接不了。百天烧纸的事我打听好了,玉竹山里有寺,可以烧的,收拾屋子的事那天不行?我爸一个退休老头还有啥事,不就是喝喝茶打打麻将吗?茶在家喝不行吗,麻将刚好不打了,对身体也没有好处。”女儿说的很激动。
女儿的脾气直而犟,直像了老周,犟却随了老赵。
老周就看老赵,老赵却看窗外。
女儿问老赵:“你说呢,爸。”
“我说什么。你们娘俩说就好。走,宝贝,骑自行车去。”老赵不接话。
“姥姥去不?”小家伙却说。
老赵自己走了。
女儿家说是在Q市,其实,却在Q市开发区,好处是交通方便,地铁、公交、国道、铁路新客站都在十公里范围内,去机场也方便。不好处是有点偏,离Q市老市区四十多公里,当初买房子时,是女儿和女婿一家人他们看的,老赵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不痛快,从小在C市市中心长大的女儿,非要跑Q市郊区来。
小区是对称性的,分为南北两个小区,中间一条马路,南院区东头有一个商场,门口是比篮球场稍大的一块空地,过来又修了个梯形花坛,空地就成了老年人跳广场舞的所在。
老赵出来时,小广场上己有好几拨人在跳舞,还有孩子们在嬉闹。老赵照例走到小花坛最北段的一角,背靠广场坐下,跳舞老赵是从不凑那个热闹的。
这是老赵去年在这里领外孙时常态。
老赵不知道老周和女儿商量的结果,但他知道,老周是肯定会妥协的,虽说老周心直口快,但关乎到女儿的事从来态度明朗——只要有利于女儿。
问题是自己走不走,什么时间走,理由倒是不用找,不想住了就是理由。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去,又该怎么办,其它的不怕,主要是做饭,不是不会做,而是一个人的饭太难做。总不能天天和任老师吃,人家也是要上班的,再说,那成啥了?
这也是老赵去年在女儿家最大的不自在。女儿上常白班,但早上走的早,中午不回家,下班接了孩子才回来,晚上不吃,要减肥。小外孙中午和下午都在幼儿园吃。女婿倒班,要么夜班回来睡到晚上才吃,要么白班全在外面吃。大多的时候,其实是老赵自做自吃,或者和女婿两个人吃,只有周末才有可能在家,而这个时候,女儿最爱说的一句是:“爸,我点了外卖。”
一个人做饭做的不好就做多了,多了就吃剩饭,要么吃撑。而糖人老赵要多餐少食,少盐无糖,口味上也和孩子们不一。
当然,还有其它。
老俩口都留下,倒是不怕做多了,可花样也多了,费的功夫也多了,最好的办法是把小家伙带回去,两分便,可女儿干吗?
无聊中,就给任老师发信息,自从小马出事,每天都要聊几句的。无意中,就把心事说了。
任老师就问:“你怎么想的。”
“我想回去。又怕她累着。再待一段时间看。”老赵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