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寡情凉薄,像极了前世的日日夜夜。
沈霜妤转身,尽量保持不动声色:“周肆哥,你有事吗?”
周肆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又往下,落在她耳根下面。
那里一片雪白,什么痕迹都没有。
虽然沈霜妤皮肤容易留痕迹,但毕竟已经过了四天,早就消了。
可是周肆还记得那张照片。
他目光冷峭,盯着她道:“你没有事找我?”
沈霜妤美眸轻蹙,似是不理解他的意思。
周肆语气高高在上,甚至让人听出一丝施舍,“如果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解释照片的事,我可以给你五分钟。”
哈?
瞧瞧,多自信的一个男人?
沈霜妤差点笑出声:“什么照片?况且照片的事跟周肆哥哥有什么关系吗?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这次轮到她往前一步,周肆岿然不动,只盯着她那双漂亮但倔强的双眼。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打扰了周肆哥哥,以后我不会再拎不清身份了。”
沈霜妤笑着,明媚的眼睛里却明显写着:你以什么身份来要解释?你不会真以为我追了你两个月,就非你不可吧?
周肆眼神明显比刚才更冷,语气含着警告:“沈霜妤。”
“周肆哥哥。”沈霜妤压着他的话,一字一句:“我已经不喜欢你啦。”
“……”
气氛在这方天地冻结成冰。
远处有人叫周肆的名字,拿着酒杯要来跟他攀谈。
周肆最后看了一眼沈霜妤,就转身带着张慧雯离开。
沈霜妤收起脸上笑容,或许是天热,让她觉得眼眶也有些热。
前世今生,周肆毕竟是她爱了五年的人。
就像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五年的时间养好又割开,养好又割开,已经成了无声无息的死肉,只有痛感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地拉扯她的神经。
到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死肉彻底挖走,可肉毕竟长在她身上,挖走也会痛。
但它不会再裂开,死肉挖走了,伤口才能慢慢长好。
沈霜妤叹了口气,刚要离开,突然脚步一顿。
她偏头,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个人。
周家的庄园装潢很有格调,走廊铺了地毯,墙上也挂了各种油画,另一边是全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完整的山景。
层叠的山峦藏在黄昏的暮色里,云海在远处朦朦胧胧,像上世纪欧洲的写意油画,带着落日翻腾的热浪,极具冲击力。
贺屹舟靠在墙边,金色余晖印出他深邃的眉眼,一半阴影下的轮廓锋锐立体,烟灰蓝色的衬衫扣子解开最上面两颗,姿态闲适散漫,往下是包裹在墨色西裤中的长腿。
沈霜妤看见他微微低头,用火柴刮过砂纸,手心拢着火,将唇边的烟点燃。
虽然火柴很快熄灭,但那短暂的亮光只让人觉得,他站在那,就像是融进了身后热烈的画作中。
白雾青烟下,是与生俱来的矜贵。
贺屹舟忽然转头。
沈霜妤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进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贺屹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偷看我啊?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