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信我吗?”
苏太傅长眉微拧,望见眼前一脸诚恳的女儿,终是一叹:“你做事,爹一直很放心。”苏傃温贤聪慧,不似苏偀单纯莽撞,她做事素来叫苏太傅放心,这一次,他也不是真的不信她,只是——“皇上让人传信,要爹回京任职。”
“是吗?”苏傃温润脸色终是错愕,怪不得这次爹要她定要将娘带回来,原来是要去崇京!
伶仃身姿站在华梁阴影中,令妧伸手扶上廊柱,手中绢丝罗巾被风一吹,飘然落在地上。苏太傅已瞧见那消瘦憔悴的女子,苏傃回头一望,见令妧蓦然往后退了一步。苏傃疾步上前,令妧转身欲跑,衣袖却被苏傃一把拽住:“儇儿,你听我说……”
“你居然骗我!”令妧愤恨望着她,她竟信她说要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苏傃忙解释:“我没有骗你,我也是才知道爹要回京的事!”
“爹要回京吗?”不远处,苏偀的语声中带着惊讶带着兴奋,她不顾一切冲上来,拉住苏太傅的手臂道,“爹爹,是真的吗?那我们呢?我们也跟着去吗?那我岂不是可以见着君哥哥了?是吗?”
苏偀心中得意,那会儿还不让她去,现在谁还能拦着她?
苏太傅神色微僵,“君儿伤重卧床多日了,冀安王爷为此担忧不已,是以皇上才要我回京。”
苏偀霎时褪尽兴奋之色,紧拽住他的手臂:“怎么会?”
苏太傅点着头:“爹没有骗你,边疆战事未结束,朝中又逢皇后谋乱一事,庆王被禁足也有多日,皇上要我回去处理此事。”
什么战事,谋乱,禁足,令妧统统听不清楚了,她直愣愣想着苏太傅先前那一句话。那**与允聿分开时分明是同他说好了的,他也分明就是好好的,怎会——记忆中,杨御丞沉稳面容浮现,那一刻,仿若万千利箭刺穿令妧的心,她单是为杨御丞带来的好消息开心了,竟忘了最重要的事!当日裴无双派裴毅潜入盛鸢宫要劫走她,意欲要瑛夕做替死鬼,杨御丞也是知晓的,她怎忘了杨御丞缜密无间的心思!
苏傃只觉掌心下的人颤抖得厉害,偶触得她的肌肤,竟是冰冷一片。苏傃的眼底亦是见了慌意:“皇上怎要爹去处理此事?皇上当真信皇后娘娘和庆王殿下谋乱吗?”
苏太傅一脸凝重,苏偀又缠着他问允聿如何,令妧惶惶站着,再是走不了了。
所以他失约了,所以他没有来。
令妧脸色苍白,骇然睁大了眼睛望着地上绢丝罗巾,世弦和北汉安好,她原以为一切的不顺心皆已过去,往后将事事顺遂,怎料竟会是这般境地?怨恨杨御丞吗?她的双眸蓦地一阖,贝齿也止不住瑟瑟打颤。
对于如今崇京的消息,苏太傅也只了解个大概,具体怎样,自是要等回京才知。
“爹,那我们赶紧去崇京,明天就走!不,今天就走!”苏偀说风就是雨,听闻允聿出事,她再是耐不住性子了。
“别闹!”苏太傅短短一斥,语声冷硬。
苏偀被他吓住了,长这么大,她是家中幺女,爹从未这样对她说过话。苏傃也吃了一惊,片刻,才闻得她开口:“爹并不想回京干政?”
令妧虽是难掩心头哀痛,可苏太傅意图她也早早看破,却没有苏傃的身份来道出。
苏太傅神色似有缓和,连连叹息道:“那又能如何,拖着也拖不了几天。”皇上圣旨已下,他不去便是抗旨。
拖上三日,等来边疆消息。越汉大军击退夜琅蛮夷军往西三十里,蛮夷军主动撤退,无心恋战,越汉联军并未乘胜追击,听闻北汉大军即日折回,退入北汉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