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济之皱起脸,神情不大愉快:“王爷还记得吧,那时候我摔过一跤。”
王府里的人只知道?他?倒霉摔断了腿,却?不知道?他?还失了忆。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一侧的腿剧痛无力?,费力?地撑起身,才发觉那一侧的腿是摔折了。
“疼痛倒是其次,点?了穴也就?止住了。最烦躁的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地上断了腿。”
人在记忆一片空茫的情况下很?容易变得慌乱警惕,他?慌倒是不慌,就?是警惕,疑神疑鬼。
“我总觉得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失忆,肯定有个由头。所以那阵子?总是让玄银卫替我查摔跤是不是另藏蹊跷,后来又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找到一处暗格,里面藏着一堆信件,都是西南官府寄来的。”
他?皱着眉拆开翻了翻,大概整理出怎么回事?:自己曾经是个假游方郎中,在被人揭穿、即将打死?之际,西南官府的大人们?保下了他?,将他?送去颜王身边做奸细。
“所以失忆之前?,我一直都在盯梢王爷的行动。一旦有跟西南有关的,就?汇报回去,方便那群人提前?打点?。”
方济之说得毫不遮掩,反倒搞得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我自然开始怀疑,自己突然摔跤失忆会不会跟西南官府有关?再?加上不久后便出现夏日?飞雪的异相,我越发觉得不对,就?怕失忆的内容同天降异象有关,于是便借着鸟雀去下了毒。”
他?虽不记得过往,却?本能地知晓如何用药用毒,如何训服鸟雀。也不知这些是不是过去混迹街头时学的本事?,更不知既然有这身本事?,自己怎么还会当个假郎中,还被西南官府的人钳制。
方济之每当想起这事?儿就?不爽,不耐地蹙了下眉头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们?替我查夏日?飞雪。看信就?知道?了,那群人每日?不是花天酒地就?是鱼肉百姓,让他?们?查天降异象,也算替他?们?找了件正事?干干,省得闲得发慌去叨扰百姓。”
他?说着说着更加不爽起来:“谁能想到这群人胆大包天,中了毒居然还想着怎么来杀我?我是不知道?失忆前?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总之现下我懒得奉陪。左右这群人除了害人和想着怎么害人以外什么事?都不干,死?了倒是对西南的百姓有利。”
他?动手得毫无犹豫,动完手还坐在屋里自我揣摩了一番。发觉自己似乎对夺人性命一事?并无介怀,最多在意一下对方是善是恶,不可殃及无辜。
说善也没那么善,说恶也没那么恶,方济之琢磨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给自己定性,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终归随心所欲不逾矩便可。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方济之啧了一声,“不论后续罚还是不罚,我现在只想把惊晓梦给彻底解了,另外搞清楚这天降异相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也提过几次,总觉得这东西不大吉利,像是后面会跟着什么更大的灾祸似的。”
他?说到这里停住,像是已经告一段落。
可顾长雪却?从他?脸上捕捉到几分犹豫,片刻后他?才又硬邦邦地再?次开口:“除此之外,还我有身上的怪病。”
“……”顾长雪眉头微挑。
方济之谈及这个怪病时,态度明显是迟疑的,并不如之前?那么坦率不在乎。毕竟这跟之前?提过的种种不同,算得上是袒露自己的弱点?。
池羽露出很?迷茫的表情:“方老身上还有怪病?呸,我是说,方老,你还有治不好的怪病??”
“……”方济之的表情有一瞬像是被踩了尾巴尖的猫,“不行?”
他?臭着脸道?:“之前?在京都得知蛊的存在时,我还想过会不会是蛊造成的。所以在京郊军营树林里,我特地要了凤凰玉验过,后续又再?三重验了许多回,回回都证明与?蛊无关。可要是中了毒,我身体里总该留有毒素吧?同样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