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一声:“皇帝和王爷们倒是信他,居然半句都?没多问?。他们怕是死也想不到这人背地里做了什么……西?南十二行省啊,四十多位顶头掌权的大人!他说弄死就弄死……就那一个晚上,人全没了!咱们还?不能往上报,还?得费尽心思地替他藏着掖着——”
他恨地猛锤了下扶手:“若不是中了他的毒,连逃都?没法逃,我何必如此提心吊胆,替他当牛做马?”
李夫人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安慰他:“大顾总不可能连一个能解他毒的大夫都?找不到——”
“就是找不到!”李大人猛然站起来,在屋里焦虑地踱步,“你想想吧,那些大人们中了毒后难道没想过找人替自己解毒?以他们的财力、权力、人脉,什么样的好大夫找不到?结果呢?一夜之间全死绝了!”
他压着情绪低声说:“今日?,我是让林帆把他要咱们查的东西?,借着他去‘看诊’的机会递交给他了。可那消息到底只是查了个头,鬼知道他满不满意?林帆又到现在都?没回府,反倒跟着陛下他们走了,我想打探一下方?药师的态度都?没法打探。”
千面的演绎到此为止,再?多也不用说了。
客栈内死寂数秒,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那位“反倒跟着陛下走了的林帆”。
林大人一声不吭地仰面吓晕了过去,看得千面无言片刻,又回过头对?仍旧拧着眉、不愿置信的司冰河道:“我后来又跑了几家府邸,能探查出的消息都?跟这位李大人说的没有丝毫冲突之处。”
他摇摇头:“我也不愿相信,所以壮着胆子又去了转了一圈那些所谓‘患了恶疾闭门不出’的大人们的府邸——我就这么问?吧,如果府上的大人上吐下泻、咳嗽不止,府里是不是得慌成一团?别?的不提,至少府里得有这么一个人‘上吐下泻、咳嗽不止’吧?可我把各家府邸都?找遍了,根本没这样的人。光就在主屋的床上看见死尸了,一帮子妻妾围在那儿哭。那尸体还?一看就死了不少日?头了。”
他挺认真地问?:“如果方?老没问?题,他去府上看到这些死尸,又怎么会跑回来跟咱们说那些大人们是真病了,不能见人?”
“他……”司冰河下意识想为方?济之辩驳,但理智又告诉他证据重于感性,所以话说到一半,他便紧紧抿住了唇。
他一时默然无语,又扫向颜王:“你信不信方?老?”
“……”颜王的神情有些复杂,良久才开了口,“把林帆叫醒。”
玄银卫应了一声,开始叫人。等待的过程中,客栈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顾长雪手指抵着额头,回忆当初那个姓李的官员从抬头想要求饶,到闭嘴磕头的全过程,不是那么开心地捕捉到某个细节——那位李大人的确是在向他扫来一眼?后突然闭嘴的,但真正沉下心仔细回忆,李大人目光的落点似乎有些偏。
比起看他,更像是看他身后的某个人。
而?那时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因为裹得太多,慢吞吞挪着步子的方?济之。
他并?未再?细想下去,林大人已经被玄银卫唤醒,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扑通跪下大哭:“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顾长雪揉了下额角,说实话不是很想搭理林大人的鬼哭狼嚎。
他自己还?在烦呢——当初他一心觉得方?济之是这糟糕透顶的剧本里,唯一一个能算得上可信任的人,还?告知了方?济之如何驱使九天。结果现在又是曾经当过骗子小偷,又是背地里药杀几十名要官。
——而?且,按千面所复述的内容,方?济之岂不等同于如今西?南的实际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