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中?最务实的就是方济之,见状当场喊了一声“屏息!气体可能有毒!”,李泉香则依旧怔怔地望着墙外涌动着的、几乎看不出人性的黑色水团:“为什?么?”
“为……什?么?”那团长条形的黑水发出怪异的声音,每个字节都像是由?不同的声音拼凑的,像极了损坏的电台,“为什?么?”
颜无恙垂手一按腰间的空间钮,释放出几把看不出材质的长剑,丢给身后的众人。顾长雪抬手刚接住其中?一把,眼?前忽地一黑。
冰冷粘腻的触感包裹住身体,堵塞住鼻腔。
顾长雪只觉自己像是陷在未干的水泥里,又或是某片粘稠的泥沼,四肢沉得?像坠了千斤的秤砣难以动弹,再?然后,又是那个声音:“为……什?么?”
那难听的声音不断变换着音调和音色,怪异得?让人后背发毛。可顾长雪却在一声比一声更清晰的重复中?听出几分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重复了多?少声,那句“为什?么”突然变了音色,变成一道沙哑的、少年的声音。
顾长雪于昏沉中?微微动了下?手指,眼?前的黑色骤然褪却,雪白的反光刺入眼?膜。
“为什?么还是联系不上灯塔??”司冰河半敞着上襟坐在一张简易的病床上,手中?不停拨弄着怀表,急躁间原本夹在表盖中?的相?片飘然落下?,又被司冰河略显粗暴地按回原处。
他裸。露在外的右半截上身密布着古怪的石纹,走投无路之下?佝偻起身体,身影在窗边刺目的雪光下?更显得?单薄,像一把随意便能折断的皮包骨头。
天?地忽地重重震了一下?。
司冰河摔倒下?地,挣扎起身时,恰好望见窗外的茫茫大雪,看见天?际像被撕开一条口子?,某种形似飓风的存在探入一角,而在那触角之下?,是世间最后一座城池。
他看见街上的百姓在惊惶逃窜,却又无处可逃,看见老药师不知何时背着药囊踩着厚雪走向城门,轰然将城门推开。
“不,不行……”司冰河本能地往屋外踉跄,“城外有蛊,不能开门……方济之,你?要做什?么?!”
他太虚弱了,喊声根本传不到城门那头去,所?以他只能在跌撞中?看见老药师转头向他看了眼?,姿态随意地冲他挥了下?手,像是某种潇洒的道别。
而后他便目眦欲裂地看着对?方从药囊中?取出一把银刀,一刀剜取心头血,血溅白雪,落地为阵。
青光濛濛中?,老药师的身躯像具笨重的石像溘然崩塌,又在遽然间隆起层层石脊,将城池环抱在怀。
崇山巍峨,他在山脚下?忽然想起当初在灯塔中?方济之拒绝教他方术时说的话:
“……所?谓方术,需得?攥取天?地灵气、外物生机,方可逆天?而行,达到人力之所?不及之事。”
“说起来厉害,其实没用?。局限性太大了,但凡穿去灵气稀少点的世界就派不上用?场。除非方士夺己之生机,换逆天?而行之力——可方士个顶个的邪性,天?大地大,老子?快活才?是最大。哪个方士会傻到家做这种事?”
司冰河近乎要栽跪进雪中?,可他却又咬着牙根在卷袭的雪风中?牢牢站住了:“不是说……方术没用?吗。”
不是说方士个顶个的邪性,天?大地大,老子?快活才?是最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