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中,东夷王递来的暗杀名单首位,赫然是阿史那绫的兄长。江怀砚握刀的手突然颤抖,那夜斩断的玉珏碎片,此刻正嵌在青铜狼首的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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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升至沙丘顶端时,江怀砚已斩落九百白鹿死士。右腿钉着三支倒刺箭,左肩嵌着巴图鲁的弯刀碎片,淬雪刃的冰纹浸透自己与仇敌的血。阿史那绫的骨笛裂成七截,三千六百具尸骸摆出往生咒。
"该偿命了。"她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祭坛,沙地震颤着升起东夷刑架。江怀砚看见刑架上的铁索刻满"影七"编号——那是他暗卫时代的代号。
赤狼残部最后的冲锋号响起时,谢明微的银丝突然缠住江怀砚脚踝。"往东南。。。"气若游丝的声音混在风沙中,江怀砚却毫不犹豫地斩断银丝,迎向五百重骑。
第一支长矛贯穿腰腹时,他想起谢明微说"东南有生门"。第二支刺穿右胸时,那人染血的指尖正在沙地画逃生图。
第七支铁矛破空而至时,江怀砚突然轻笑。淬雪刃故意偏了半寸,任由矛尖穿透左胸。温热血线溅上刑架刻字,将"影七"染成"情切"。
淬雪刃坠地的脆响中,他望着东南方翻涌的沙暴,恍惚看见谢明微从沙暴深处走来,蟒袍上的朱雀纹浸透血色。
"你教我的。。。"江怀砚咳出破碎的内脏,指尖抚过矛身银丝缠绕处。丝线上串着的七颗玉珠,正是那夜谢明微拆了发冠为他赌命卜卦用的,"绝境时要看。。。咳咳。。。东南星。。。"
沙暴突然撕开裂隙,十二匹青铜地狼踏着月光现身。为首的巨狼额间,谢明微亲手嵌的朱雀鳞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江怀砚的影卫刺青碎片。
当阿史那绫的骨笛刺向他心口时,淬雪刃突然自爆刀身,三百片冰刃在月光下凝成朱雀垂翼的轮廓。
"原来你留着。。。"江怀砚望着冰刃映出的谢明微虚影,终于看清那人后颈新刺的"砚"字纹——竟是用的他三年前留在东夷药堂的朱砂。
最后一口血喷在绢帕上,未写完的"圆"字被血渍补全成朱雀图腾,当白鹿巫医的咒火吞没刑架时。
江怀砚涣散的瞳孔里,映出谢明微真身捏碎玉珏的刹那——那人腕间银丝尽断,背后朱雀纹的心脉处,正嵌着他半枚染血的影卫令牌。
血顺着江怀砚的身体铁索蜿蜒成溪。阿史那绫的祭词在沙暴中忽远忽近,他却只听见怀中绢帕的摩挲声——那是三日前绿洲夜饮时,谢明微佯醉塞进他衣襟的。
染血的帕角露出半句东夷文:"大漠孤烟直",而他用血污续写的"长河落日圆"正在肋下伤口晕开。
"原来你。。。"江怀砚咳出血沫,望着东南方升起的狼烟,"连真心都能做饵。。。"
子夜朔风卷起带血的银丝,阿史那绫捧着江怀砚的影卫令牌跪在祭坛前。当最后一滴血渗入令牌凹槽时,十二匹青铜巨狼破沙而出,额间嵌着的正是谢明微的朱雀鳞片。
三百里外的地宫中,谢明微指尖捏碎半枚玉珏。荧惑守心的星光照在他后背,新刺的朱雀纹缺失了心脉处——那处皮肤正嵌着江怀砚的影卫刺青碎片。
"阿绫姑娘可满意了?"他对着虚空轻笑,脚边跪着瑟瑟发抖的赤狼巫医,"你要的仇人性命。。。"染血的银丝绞断巫医脖颈,"我要的白鹿部臣服。。。"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刑架时,江怀砚的尸首不翼而飞。青铜祭坛上只余淬雪刃钉着的半幅绢帕,东夷密文写的"诛影令"已被血污改作"思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