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玄界历,青阳纪三千七百二十一年,秋初,叶尘接下挑战后的第四日,午时。
地点:北域极寒之地,冰玄宫,天枢峰,演武台。
天枢峰,乃冰玄宫七十二主峰之一,虽不如玄冰峰那般位处核心,却也承担着宗门诸多重要职能,其中便包括了弟子间的切磋、演武乃至处理一些公开的门内纠纷。
而今日的天枢峰,无疑是近段时间以来最为热闹喧嚣的一日,其焦点,便是位于峰顶那座占地广阔、气势恢宏的演武台。
演武台通体由万载玄冰打磨而成,晶莹剔透,寒气逼人。
台面光滑如镜,却又铭刻着无数细密玄奥的阵纹,阳光(在此处是透过特殊阵法折射凝聚的光线,模拟日光效果)洒落其上,折射出七彩流光,更显神秘庄严。
平台四周环绕着一圈圈由低到高的玉石观众席,同样散发着淡淡寒意,此刻早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如同调皮的精灵,在空中盘旋飞舞,呜咽着掠过山巅,却丝毫无法吹散聚集在此地的热烈气氛。
数千名冰玄宫弟子汇聚于此,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投向了那座冰冷的演武台中央。
外门弟子占据了最外围和最低矮的区域,他们脸上大多带着好奇、兴奋,甚至幸灾乐祸的表情;内门弟子则坐在稍好一些的位置,神色各异,有的凝重,有的期待,有的则是不屑一顾;甚至在更高处的一些视野绝佳的独立平台上,隐约可见几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的身影,以及数位气息沉凝、面容肃穆的执事乃至长老。
这场即将开始的对决,早已在宗门内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刚刚入门不足两月、修为仅有炼气三层的新晋内门弟子,居然要挑战炼气五层巅峰、在内门中也算小有名气的惊鸿会干将李伟,并且赌约还是——在对方手下支撑十息不败!
这简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一场自取其辱的表演!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叫叶尘的小子,走了狗屎运被宫主收为亲传,结果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惊鸿会的李伟师兄!”
“何止是得罪?据说这小子之前就跟惊鸿会的赵坤师兄有过节,这次李伟师兄是替兄弟出头,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炼气三层对炼气五层巅峰?还是火属性功法克制冰属性?别说十息了,我估计三息之内,那小子就得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嘿嘿,有好戏看了!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仗着宫主弟子的名头,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
“可怜啊,听说这小子还是从东域那种穷乡僻壤来的,好不容易进了内门,这下怕是要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被废掉修为,逐出宗门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观众席间蔓延,夹杂着嘲讽、鄙夷、同情和纯粹的看热闹心态。
绝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叶尘,甚至认为他能完整地走出这演武台都是奢望。
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一道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身影,缓缓踏上了通往演武台的冰阶。
正是叶尘。
他依旧穿着那身冰玄宫内门弟子的标准月白色道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在脑后,面容算不上惊世绝伦,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坚毅和沉静。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健,每一步踏在冰阶上,都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到来,也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掠过那些或嘲讽、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脸庞,最终定格在空旷的演武台中央。
那眼神深邃,如同两口古井,深不见底,只有在那最深处,才隐隐跳动着一簇如同寒冰深处火焰般的不屈光芒。
三日闭关的景象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第一日,巩固修为,将炼气三层的力量运转到极致圆融,将《凝冰诀》与《踏雪无痕》演练了不下千遍,每一个细节都烂熟于心。
第二日,冒险尝试那残缺玉简中的禁忌之术——《燃神秘术》,灵魂燃烧的恐怖剧痛与力量暴涨的诱惑,以及神秘石头救赎般的温润暖流,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那是一张只能动用一次,且代价极可能无法承受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掀开。
第三日,静心凝神,摒除杂念,一遍遍推演战斗的可能,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只为迎接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切磋。
这是惊鸿会对他的打压和报复,是宗门内势力倾轧的冰山一角,更是他踏入这修仙界以来,面临的最直接、最严峻的生死考验!
十息!
李伟或许只想羞辱他,让他颜面尽失。
但叶尘心中清楚,以对方炼气五层巅峰的实力和霸道的火系功法,若真的全力出手,别说十息,恐怕一击就能让他重伤濒死!
对方很可能就打着“失手”将其废掉的主意!
他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