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今天下午出了一点太阳,不大,隐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投下一点淡淡的光,映在湖面上,折射出微薄的光。
&esp;&esp;有几只鸟在湖面戏水,我站在窗前,看着那几只嬉闹的鸟。
&esp;&esp;还有点低烧,嗓子眼里又涩又痒,二楼没人,我便不再压制着,偏头止不住地咳嗽。
&esp;&esp;——旁边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随之散出来,辛辣、呛鼻,极具压迫性。
&esp;&esp;我的动作一下定住,咳嗽生生卡在喉管处,震惊地抬眼望去。
&esp;&esp;江既靠在门框,指间的烟还在静静燃烧,眉心紧皱,盯着我明显透着不悦。
&esp;&esp;他没夹烟的那只手还拿着电话,屏幕上显示通话中,我一瞟而过,只隐约看见了一个“宁”字。
&esp;&esp;我在原地愣不过两秒,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后退半步,刚想说什么,一开口却是更加剧烈的咳嗽。
&esp;&esp;“……”
&esp;&esp;江既仍皱眉看我。
&esp;&esp;我很想克制住自己的咳嗽,但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三大不能控制的事,咳嗽占基因中的劣根性
&esp;&esp;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着了,第二日生物钟将我叫醒,拿上东西去学校。
&esp;&esp;这次考试总共考了三天,到四月六日的时候刚好结束,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让等着我的宋远先走,等学校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还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出了校门,往与平日回家相反的方向走。
&esp;&esp;这条街道有一个花店,我背着书包走进去,指着其中一束白菊问要多少钱。
&esp;&esp;老板忙着将摆在外面的花搬回店里,抽空看了眼我指的白菊,“二十一束,八十一捧。”
&esp;&esp;我从包里掏出一张二十递给老板,他没接,让我把钱放那里,自己挑一束带走。
&esp;&esp;我从里面挑了一朵最新鲜的,然后拿着那束花,花了两块钱坐公交到城郊的一处墓园。
&esp;&esp;还未到清明时节,墓园里尚显清静,人稀稀拉拉,大多数的墓碑前都空落落,有些放了花,但已经枯败。
&esp;&esp;我走到一个墓地前,墓碑上刻着秦木寒的名字,前面摆着一捧还带着水滴的小雏菊,花开得旺,在风中簌簌颤抖。
&esp;&esp;他死了三年了,我每年来都会有这样一捧小雏菊。
&esp;&esp;我弯腰将手上的白菊放在墓碑前,开始进行我每年一次的忏悔。
&esp;&esp;每次站在这块冰冷的墓碑前,我都会懊悔十五岁的自己为何会那样冲动、那样嫉妒成性,竟然间接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esp;&esp;所以说人之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你的贪念、恶欲、所有黑暗的一面,会在某个时刻倏然放大,然后促使你做出不可逆转的事。
&esp;&esp;我垂下眼睑看着墓碑上那个毫无生机的名字,心里不可避免地开始思考基因论。
&esp;&esp;劣根性是不是会遗传到下一代?我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esp;&esp;我有段时间经常想,我妈身上那点恶劣的基因是不是全部遗传到我身上了。内心黑暗、嫉妒成性、还有……不自量力。
&esp;&esp;她年轻时阿谀求容、攀炎附势,试着给江正龙下药,妄想母凭子贵,没想到作茧自缚,害了自己。又因自己是私生女,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格外嫉妒,含恨在心,所以故技重施,又给自己的姐姐下药,希望借此毁了自己万众瞩目的姐姐,结果事成之后被人揭穿,自食其果。
&esp;&esp;江都南的母亲就是深受我妈妈嫉妒的亲姐姐,江都南那样讨厌我,就是因为这一层亲缘。
&esp;&esp;我和江都南有一层血缘关系,眉眼间有些许相似,江既第一次见到我时,说了句“长得还挺像”,是因为我长得与江都南有几分相像。
&esp;&esp;我妈是不被人待见的私生女,我也是不被人待见的野种。她童年时缺爱、缺关注,所以嫉妒备受宠爱而长大的亲姐姐。我也缺爱,所以我羡慕眼前这个安葬于此的人,嫉妒他获得的那份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