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忙追问:“啥事儿啊?快讲讲。”
纪万林嘿嘿一笑,狠抽一口香烟说:“这张大肚子,这辈子那桃花就没断过。没老婆的人里,没几个像他那样的,死后指定也是个风流鬼。要说他最走运的时候,还得是在自强村部做饭那阵儿。”
我惊讶道:“在村部做饭能有啥风流事儿?”
纪万林兴致勃勃地讲起来:“八月节分月饼的时候,他在村部竟偷拿了一包月饼。你猜咋着?他一路给相好的送去,那月饼掉地下几块他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笑出声:“也太离谱了,为了讨好相好的,连月饼丢了都不管。”
纪万林又吸了口烟,接着说:“还有更离谱的呢!李老三蹲监狱去了,他就赖在人家不走。你知道他干啥了?把人家小姑娘给搞到手了!”
我瞪大了眼睛:“这可太不地道了!他就不怕李老三出来找他麻烦?”
纪万林撇撇嘴,模仿着张大肚子的语气:“他还假装害怕,对人炫耀呢,说‘这李老三出来不得杀了我呀!’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人可真是……”纪万林也跟着摇头,两人又在老槐树下感慨了好一阵儿张大肚子这些荒唐事。这时候距离张大肚子去世还有几年时间。
正说着,张洪同媳妇从门口路过,她是张大肚子的叔辈嫂子,她胳膊上最近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玉珍喊住她:“嫂子,快进来坐会儿。我哥正写书呢,要把咱屯里的事儿都写进去,你跟他讲讲你被马咬的事儿。”
张洪同媳妇苦笑着走进来,撸起袖子露出那道疤:“这事儿我可忘不了。那天我跟张洪同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匹马,上来就咬我胳膊。我当时都吓蒙了,‘啊’地惨叫一声,洪同赶紧去赶马,一边喊着:‘你这疯马,快松开!’那马才松口跑了。”
我惊讶地问:“当时咋会突然有匹马冲出来咬人呢?”
张洪同媳妇摇摇头:“谁知道呢,后来有人说那马像是发了疯,不过这事儿也太邪乎了。我这胳膊,到现在阴天还隐隐作痛呢。”
等张洪同媳妇走后,玉珍又压低声音跟我说:“还有宝东镇那个老太太,出去放牛被自家牛给顶死了,你还记得不?”
我点点头:“记得,当时可轰动了。”
玉珍一拍大腿:“那家人也是气坏了,直接把老牛活活扒皮了。我听着都心疼,那牛以前多老实啊,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发狂了。那老太太的儿子一边哭一边骂:‘你这该死的牛,咋就害了我妈的命!’那场景,唉……”
聊完这些让人唏嘘的事儿,玉珍话锋一转:“二哥,写书也别老写那些糟心事儿。你还记得许春芳烧的酒不?那味道,啧啧。”
我眼睛一亮:“当然记得,我还在你家喝过呢。当年你家平房上是铁皮盖儿,一下雨就叮叮当当响,屯里人可没少送她烧的酒。”
玉珍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她那酒是用土方法在家烧的,大锅里煮着粮食,蒸汽腾腾的。那味道醇厚,喝着舒坦。每次喝上那么一小口,一天的劳累都没了。有一回过年,纪万林喝多了,还直嚷嚷:‘这酒,可真是咱屯里的宝贝!’”
给人家当媒人,本来是件积德行善的美事,可大哥却在这件事上栽了个大跟头,落得个灰头土脸,唉声叹气。
大哥给许春芳一个姑娘保媒,男方是我们邻村的。两家条件虽说都不算怎么好,但也都过得去。按照老规矩,双方家长见了面,互换了庚帖,就算是订下了这门亲事。可谁能想到,没过多久,许家这边就提出要退婚。
那男孩听到这个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天就跑到许春芳家里来交涉。许春芳家在我们村也算是有点头脸的人家,大哥作为媒人,自然也被喊了过去。
一进许春芳家院子,就感觉到气氛不对。男孩涨红了脸,大声质问:“这婚怎么说退就退?当初你们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女孩子坐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倒是许春芳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孩子,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你也知道,这婚姻大事,得双方都乐意才行。”
男孩哪肯罢休,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们家是不是看我家穷,看不起我?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别答应啊!现在说退就退,让我这脸往哪儿搁?”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大哥赶紧出来打圆场:“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既然女方家提出退婚,肯定是有原因的,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解决。”
可男孩根本不听劝,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和许春芳家的人争吵了起来。大哥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又插不上嘴。
这场交涉,最终不欢而散。男孩子临走时,还在街上吵吵嚷嚷:“这事儿没完,你们家必须给我个说法!”引得周围邻居纷纷出来看热闹。大哥站在许春芳家门口,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唉声叹气。看来大哥真不适合做媒人,这事儿办得太糟心了。
许春芳家跟水长林家住东西屋,这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可两家女主人却三天两头地吵架。
起因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你家的鸡跑到我家菜园子里吃了菜,明天我家晾的衣服滴水滴到你家院子里。就这些事儿,两家女主人能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水长林家的女人嘴巴不太厉害,说起话来一句接不上一句,许春芳家的女人嗓门大,说的快,每次吵完架,水长林老婆就趴炕上哭。
两家男主人一开始还会劝劝架,可时间长了,也都懒得管了。每次听到两家女人吵架,就各自躲进屋里,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