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并不是遥远的时期,安国公社宛如一个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舞台,每个人都在属于自己的特定位置上,忙碌而又充实地度过每一天。
在这个大舞台上,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角色——洪小梅。她是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整齐地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辫,显得干净利落又精神焕发。洪小梅担任着公社有线广播的播音员这一重要职务。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洪小梅那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的声音便会准时通过广播传遍整个公社。这声音仿佛是一把神奇的钥匙,轻轻开启了沉睡村庄的大门,唤醒了每一个还在睡梦中的人们。
“社员同志们,大家早上好啊!今天是[具体日期],又是充满希望的崭新一天呢。接下来,请大家收听今日的农事安排……”洪小梅端坐在广播站那间略显狭小的屋子里,面前的麦克风就如同她与整个世界交流的窗口一般。她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将各种信息传递给每一个听众。
而在窗外,农田里的广播电线木杆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整齐地排列着。它们宛如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同时也将洪小梅的声音传递到了公社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她的播报。
那时候,公社的生活简单而又充满活力。每到农忙时节,社员们在田野里齐心协力,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劳动号子,激励着大家的干劲。休息时,大家围坐在一起,听着广播里的故事、新闻,欢声笑语回荡在田间地头。孩子们在木杆下嬉笑玩耍,对他们来说,这些木杆和广播就是乡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时代的浪潮总是汹涌向前。不知不觉间,改革的春风吹进了安国公社。包产到户的政策让土地重新回到了农民自己手中,人们开始各自忙碌,为自己的生活打拼。渐渐地,乡镇的凝聚力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强大。
随着安国公社的衰落,广播站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设备逐渐过时,听众自然越来越少,洪小梅的声音也越来越难有机会传遍乡村。最终,在一个寂静的黄昏,广播站停止了广播,那根根广播电线木杆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是在默默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安国乡也没能逃脱变迁的命运,一分为二,被常盛乡和万丰镇合并。曾经熟悉的街道、建筑,都换上了新的名字和招牌。我大哥的宝贝儿子当时还不算是青年,在乡里当勤杂员,因此也随之下岗了。
洪小梅离开广播站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尝试过很多工作,卖过杂货,打过零工,但内心深处,始终怀念着那段在广播站的日子。
如今,漫步在曾经的安国乡,那些广播电线木杆大多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通信基站。年轻人不再知道曾经有过那样一段充满广播声的岁月,他们的生活被智能手机和网络填满。
但在洪小梅心中,那些旧时光永远不会褪色。偶尔,她会在某个宁静的夜晚,回忆起自己坐在广播站里,对着麦克风播音的场景。她知道,虽然岁月变迁,许多东西都已改变,但那段与广播相伴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在那个充满回忆的九十年代,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玉珍家。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聊起了洪小梅的近况。玉珍一开始还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告诉了我一件让我震惊不已的事情。
“你说啥?就因为我那封信,洪小梅她丈夫跟她吵架啦?”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手中的钢笔也因为我的震惊而差点滑落,掉在地上。
玉珍则坐在炕沿上,不紧不慢地纳着鞋底。她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似乎对我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那还有假?我可是亲耳听洪小梅说的。你说你,走就走呗,写啥信啊。”
我不禁叹了口气,懊悔地挠挠头,心里懊恼极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封简单的信,竟然会给洪小梅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当时只是想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搬到哈市了,应该跟她知会一声。
“哼,你是不知道,她丈夫那段时间往自强一组跑,说是搞农业,他们吵架的事就是那时候的发生的。”玉珍继续说道,手上的针线活依旧没有停下。
“这事儿整的,真是闹心啊!”我不禁感叹道,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对了,你刚说在自强一组还发生了些啼笑皆非的事儿?啥事儿啊?”我突然想起玉珍之前说的话,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赶忙凑过去,急切地问道。
玉珍见状,缓缓放下手中正在纳的鞋底,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来:“这事儿啊,可真是离谱得很呐!你知道黄文儿吧,就是那个住在东边的,她女儿黄敏,还不足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玉珍接着说:“有一回啊,黄敏去北沟挖菜,结果被永久那个高德文给盯上了。那高德文可不是个好东西,他瞅准机会,竟然把黄敏给诱奸了!”
“啥?”我大吃一惊,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这怎么可能?黄敏还属于未成年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珍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千真万确啊!当时啊,这事儿还被这屯子的孔老二给撞见了。你猜怎么着,这孔老二啊,比那高德文还不是东西!他见黄敏被高德文欺负,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趁机要挟黄敏,说如果黄敏不屈从于他,他就要把这事儿张扬出去,让黄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黄敏一个小姑娘,哪见过这阵势啊,吓得六神无主,没办法,只好就范了。”
玉珍越说越气愤,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难看,我在一旁听得也是义愤填膺,心中的怒火噌噌直冒。
“唉,这事儿可真是……”我长叹一口气,“太荒唐了,我之前真是一点都没听说过。要不是你今天说,我还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这世道,啥稀奇事儿没有啊。不过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可得多注意着点自家孩子。”玉珍说着,又拿起了鞋底。
“是啊,黄敏这孩子太可怜了。年纪不大就这样了。”我想到黄敏那稚嫩的脸庞,心里一阵刺痛。
“谁说不是呢。希望她以后能好好的吧。做人可得本本分分的,别起那些歪心思,没有好下场。”玉珍说。
“对,不能做缺德事儿。像高德文和孔老二,早晚遭报应。”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是,让人不理解的事情是黄文儿竟然报警无果,人家那边讲经济效益,让黄文给车加油再去追高德文。黄文儿怎么能不生气?以至于有人接下来把他的女儿从屯子里带到北沟去搞事情。给了多少封口费就不知道了。
九十年代那时候是社会比较乱的时代。那个高德文不久跑回来了,还扬言,要是黄敏生了儿子他就抱回去养活。这么嚣张的气焰就是那个荒唐岁月的见证。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各自感慨着这世间的无常和人性的丑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
这场发生在身边的悲剧,让我久久无法平静,也让我更加珍惜现在安稳的生活,哪怕即将搬到陌生的哈市,也觉得那些未知的困难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因为和这荒唐又悲惨的事儿比起来,似乎没什么是不能面对的了。
多年后的一天在哈市,我正在往中央大街方向走,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问我听出来她是谁没有?我说没有听出来。她又说,那你猜一猜我是谁?我说了两个人的名字,都不对。后来她说她是洪小梅,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能接听到她的电话。她说是她叔叔洪吉平给她的号码,我这才想起跟住在双城的洪吉平早已经取得了联系。洪吉平说过帮我联系上他侄女。但是没想到洪小梅竟然这样洒脱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