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谚抬眼道:“几年没见,你倒是嘴巴还是这么伶俐。”
苏曾轻咳一声,佯装无所谓:“那是当然了,不伶俐点,替人打官司时怎么赢呀?”
一旁的护士这会儿终于看出来端倪了。只是奇怪,瞧着这俩人是认识的,怎么说起话来却是阴阳怪气的?她听过关于苏曾的传闻,好的坏的,但总不能当着人家面讲出来……于是护士低头把苏曾要换的药拿出来,手持剪刀镊子说:“苏律师,我给你换药。”
苏曾倒也乖顺,老实坐在床沿,把脑袋伸出去。
温谚在一旁掀开病历本,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嘶——”刚问罢,苏曾那边倒吸一口凉气。
护士正在拆纱布的手忙顿住:“我碰到伤口了吗苏律师?疼得厉害?”
苏曾歪歪嘴:“嗯……”
护士不好意思道:“那我再轻点。”
小心翼翼撕开纱布,护士觉得自己从业这么些年,从来不似今日这般紧张。拆了好久,终于露出里面的伤疤。缝了八针的伤口,拆线之后开始长新肉,像条粉色的蜈蚣爬在上面。
温谚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又问她:“有没有出现头晕恶心的现象?”
苏曾却又叫了一声:“哎哟!疼!”
护士再次愣住,沾了药水的棉絮支在那里,上下不得。
“苏律师,我又弄疼你了?”护士心想,她的技术没这么差啊?
在办公室里听过苏曾的种种劣迹,护士忐忑起来,苏曾是不是有意为难她?
苏曾却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抬头看了眼温谚,苦着脸说:“没事没事,你继续。”
护士见此,才是明了。她也看了眼温谚。后者顿一顿,放下病例表,走过来说:“我来吧。小凌你去隔壁病房,看看那边病人的情况。”
凌护士如释重负,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临走前偷看了眼他们,缩起肩膀出了门。
温谚一只手拿镊子,在原地站了会儿,看到房门阖上他才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拨开苏曾额前的刘海,不轻不重地问了句:“真疼?”
苏曾扑哧就笑了。抬起头,她能看到男人深邃的眼窝,压下眉弓,里面像是盛了香醇的美酒。
她道:“温医生你技术好,你来换就不疼。”
温谚没看她,低头捏起棉絮,手法娴熟地沾了药水,像是故意的,动作一点没拿捏地在苏曾额头上擦拭着。
“哎哟!妈呀……”苏曾被蜇得龇牙咧嘴,这次,是真疼!
擦完,温谚放下手里的镊子,看了眼她的伤口说:“看来是真疼。没事,伤口快好了,再换几次药,注意忌口,不然要留疤的。”
苏曾顾不得疼了,皱着眉头瞪他:“你故意的吧!”
温谚拿纱布要帮她包扎,苏曾一躲,气道:“晾一下,疼死了!”
温谚放下手,轻笑一声:“你也是这样为难郭医生的?臭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苏曾不由看向他:“原来你知道我在医院的!温谚,温医生!怎么讲我们也是认识多年了吧?我住在这里好长时间了,你也没来看过我。是在躲我?”
温谚垂头放下手里的镊子,金属物碰撞托盘,发出叮叮咣铛的声音,倒也好听。
再抬头时,他面容不动:“我躲你做什么。你就住进来时我晓得的,郭医生说你没大碍,又正好那时医院忙,好几次想起来,你都在休息,我不好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