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漾上午去凡人楼,发现今天的客流明显少了许多。
问了旁边桌的大哥,说都去府衙门口看热闹了。
那些一等茶农联合声讨金家,去府衙告状金家不按约定付茶农货款,刻意压低原叶价格,哄抬茶叶零售价格。
方漾一听这怎么像垄断呀。那自己得去看看热闹,这一出够沈从诚头疼的了。
方漾今天是自己出门的,没带薄荷。
到了府衙门口,顺着人流往前走,终于挤到第二排。看到大堂上跪着好多人,应该就是茶农,他们写好状告书,递给一旁的师爷。
沈从诚接过状告书一页页仔细详看,上面清楚的记录着近五年来,所有茶农每一笔销售原叶的价格和货款,而买家都只有一个人,金顺。
“这九山镇就只有金家这一个买家吗?为什么都只卖给他。”沈从诚问着下面的茶农。
“回县令,是只能卖给他。五年前,金员外郎回到九山镇祖籍,和当时的官员勾结,以最低的价格从茶农的手里购置了九山镇一半的茶地。这些年来,他故意压低原叶价格,我们不降价原叶就卖不出去。而且他还不允许外面的茶商进入九山镇采买,时间一长,这九山镇的茶叶就再也没卖出去过,只能卖给金家。”
“价格低也就算了,可他家今年的茶钱一直到现在也不给我们。我们活不下去了,家里老婆孩子等着吃饭,没办法这才写了这状告纸。”
茶农说完,下面其他跪着的人,也是叹气无奈。不是被逼到绝路,谁敢惹金家呀。
“那为什么是现在才递上这状告?上一任吴县令不知道此事吗?”沈从诚看完告纸,抬起头问着。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这是在公堂,有什么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吗?”沈从诚拍着桌子。
“沈县令,说句您不爱听的,要不是您这两天一直在茶地里巡防,我们也不敢今天来。我家婆娘说这次来了一位体恤百姓的好官,这我们才来试试的。”
“上一任吴县令,他和金家勾结,收受金家贿赂。我们这些年不是没有告过,最后都不了了之,没有人管。”
“要不是日子实在过不去去了,谁会在九山镇得罪金家呢。”
沈从诚让师爷去找金家找金顺,前来府衙。
可等了半个时辰后,只有师爷一个人回来了,“县令,金家闭门不出,说金老爷身体有恙不方便外出见客。”
沈从诚笑着点头,这金顺是等着他亲自上门拜访呀。
“好。这状告本县令接下了,你们几位今日先回去。我自会查清楚所有事情,还你们一个公道。”
几人离开后,府衙门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走了。
“哎,你们说这个县令,最后是会被金家收买,还是被罢官?”离开的人群聊着闲话。
“我猜最后会被金家收买。”
“我猜,估计这官做不长喽。”
方漾听着人群中大部分都是唱衰的。
这九山镇的百姓为啥都这么不为自己争取呢。
方漾站着没动,看着沈从诚朝自己走过来,“我要去金家一趟,今天恐怕没时间招待你了。等明天你来,我也亲自下厨做饭给你。”
沈从诚小心翼翼地生怕方漾不高兴。
“你做的饭,狗都不吃。”应该是被方漾猜对了,身后沈六的眼神发亮,好似再说真的狗都不吃,可公子让他吃。
“他们都说你这官做不长了,都给你唱衰呢。你为何还要管这个事情?”方漾不明白。
沈从诚没在意的笑了笑,“不管我是谁的人,但我都是大燕的官员,是这一方之地百姓的主心骨。我若是不管,他们还能去找谁。人被欺负的时间久了,民心自然就冷了。他们不是唱衰,而是不相信朝廷。”
方漾瞧着沈从诚,上一世那个清风霁月的沈大学士,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爱民如子。这才来几天,就亲自去了茶地勘察民情。
沈从诚不是个好丈夫,但方漾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官。
“我也要去金家。”方漾说道。
沈从诚想问为什么,但一看方漾这架势,估计也不会说。
“可以,但是你得改一下装扮,我这官级再低那也是个县令,身边实在是不方便带个女子。”沈从诚解释道。
一刻钟后,方漾从府衙后面出来,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头发也都束起,“走吧。”
沈从诚一把拉住她,“到了金家,不要随意开口。你就一直低着头,我去哪儿你去哪儿,记住了吗?”
方漾嫌弃的甩开,“真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