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的梆子声碾过青瓦时,萧云天将铜钥匙拍在郭启掌心。
窗缝里漏进的雾气沾湿他袖口暗纹,"查清祠堂地砖下埋着什么,找两个哑巴匠人。"
"那盐市这边。。。。。。"郭启攥紧钥匙,瞥见街角铜锣架下新结的蛛网。
"巡盐卫换三班岗,卯时开市前我要看到盐仓的底单。"萧云天扯下玉佩塞进木匣,玉穗上的银丝在烛火里绷成笔直的线。
他想起大姐及笄那年,也是这样寒雾弥漫的冬夜,缠臂金压着红绸裹住祠堂梁柱。
晨光初现时,盐市街的青石板还凝着霜。
萧云天踩着新制的公平秤走过长街,秤杆上未干的红漆蹭在他皂靴底。
十步外的茶摊前,三个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往盐袋里掺砂,瞥见官服衣角时突然打翻茶碗。
"大人明鉴!"为首的汉子扑跪在地,盐粒从指缝簌簌掉落,"陈记盐行说新规要抽三成利,不掺砂连本钱都。。。。。。"
萧云天的剑鞘压住那人肩头,瞥见盐袋内侧绣着半片鱼鳞纹。
这是赵小盐商上个月刚换的标记,此刻却出现在陈大盐商雇的脚夫身上。
他忽然想起昨夜飘进炭盆的残章,墨迹里浮动的冬至历书与鱼鳞纹竟有七分相似。
"带他们去西市口。"萧云天踢开掺砂的盐袋,暗红砂砾里混着几粒青金石碎末——这是从北疆私盐贩子手里流出来的东西。
郭启擦着汗跑来时,正撞见三个盐贩被捆在拴马桩上。
晨雾里飘来焦糊味,有人把掺砂盐倒进铁锅翻炒,青金石遇火炸开的脆响惊飞檐下麻雀。
"查到了。"郭启压低声音,"祠堂第三块地砖下埋着。。。。。。"
萧云天突然抬手,街尾传来铜锣落地的闷响。
孙监管提着断成两截的红绸追过来,身后跟着个满脸煤灰的孩童:"有人往水井里扔谣帖!"
泛黄的宣纸在萧云天掌心皱成团,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写着"新规加税,盐价翻倍"。
墨迹里混着松脂,与昨夜信笺上的水痕如出一辙。
他摸到系统光幕微微发烫,积分槽涨了半格——果然有人在刻意制造恐慌。
"东市十三家盐铺的掌柜都在打听何时涨税。"郭启扯开衣领,露出昨夜追查黑影时被瓦片划破的伤口,"陈大盐商家的马车,寅时末往城南跑了三趟。"
萧云天抓起掺砂盐里的青金石碎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疾步走向盐仓。
新换的铜锁上留着新鲜指印,守仓的老吏蜷在墙角打鼾,脚边酒坛还冒着热气。
他抽出佩剑挑开仓门麻绳,成堆盐包缝隙里露出半截鱼鳞纹布袋。
"让巡盐卫封住四个城门。"萧云天剑尖抵住老吏咽喉,"给你半盏茶时间,想清楚昨夜收了多少银钱买酒。"
辰时的日头爬上盐市牌坊时,二十八个造谣的乞丐在码头捆成一串。
他们怀里搜出的银锭都带着陈记盐行的火漆印,有个机灵的乞丐突然嚷起来:"城南说书先生得了整匣银锞子!"
萧云天站在盐仓屋脊上,看着百姓们围着公平秤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