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奕帆看着她冷幽幽的眸子,一时语凝。被人用亲人性命相要挟的时候,条理明晰地开出一堆条件、合乎情理地反过头来要挟,简直冷静敏锐到了恐怖的地步。
陆语问:“怎样?”
解奕帆定了定心神,慎重地斟酌,过了好一阵才道:“家书之事可行。你见他们的事绝对不行。你要怪,就怪原家。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他们结了善缘,随高僧走了。一两个月之内,他们不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当然,他们也可以被深埋在任何一个地方。”
陆语目光一转,“那么,让他们在信中分别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最喜欢的古琴名字,我近来最想要哪种配饰。半个月之后,他们再给我这样一封家书。你必须同意,不然,我还是破罐破摔的好。”
解奕帆冷着脸斟酌片刻,“下一封家书,只有你提问题、他们回答。”
“可以。”陆语把玩着酒杯,“如果我倾家荡产四处举债,尽快筹备出一半银两,能不能先把我姨母放回来?”
条件太诱人,解奕帆心动了。但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答应。如果原敏仪知道被囚禁的地方的线索,怎么办?确保万无一失的地方,有一个就很不容易了。
总不能把人整治的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那样一来,她还是要跟他玩儿命。
“不行。”他说,“此事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给个准话吧。”
陆语转了转手里的酒杯,语气平静:“我答应做诱饵。”
解奕帆满意地笑了。
陆语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亲人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身上没有伤病,我额外给你白银五百万两。”
解奕帆神色愈发愉悦,“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笔额外的生意,我没有不做的道理。只要你听话。”
陆语委婉地道:“我行事不周全的时候,你及时提点就是。生意人从来是用银子买教训。”她站起身来,“没别的吩咐,我就告辞了。”
解奕帆颔首,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这是个什么人啊?从头到尾,没流露一丝担忧、羞愤。他说是生意,她真就跟他谈起了生意,步步紧逼或以退为进,让他被迫答应了预料之外的种种条件。
她心智得有多强悍多冷酷?同意到底是因为责任,还是亲情?
这事情必须得做成。他和妹妹要是落到她手里……生不如死恐怕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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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傅宅,夜色已浓。
陆语在书房写好一封信,唤来齐盛,遣了无暇、无忧到门外守着。
复述解家的打算之后,陆语连续交待几件事:“眼前的事,除了心腹,你不要与任何人提及,得防着隔墙有耳。
“今夜起,用信鸽传递消息,启用备用人手,你亲自筛选出最精良可靠的,列出名单。尽快。
“这些人要不着痕迹地查解家兄妹和他们的亲信,最好能让我知道每个人每一日的每件事。
“安排人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去洛阳,请我师妹林醉过来。
“安排一辆马车,明早寅正出门。我要去玉霞观,请方丈帮我用木料做文章,结识沈先生。”
这是两手准备。
让她老老实实做棋子,除非孤立无援又快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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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