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戳了戳昝维,问道:“昝大侠,不去救吗?”
昝维反问道:“评事郎,不去救吗?”
上官道:“死都死了,别白费力气。哎,你猜猜那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昝维奇道:“这么远还能看出男女?我看这人衣服是女款,定是个女的。”
上官道:“不然,这是个男的。”
昝维问:“何以见得?”
上官道:“女人淹死在水里,定是仰着的。男人淹死在水里,定是趴着的。”
昝维道:“这是什么道理?倘若那女人是平胸,那是仰还是俯?倘若那男人是个大肚,那是俯还是仰?”
上官道:“你莫跟我抬杠,这事虽然没个道理,但是百试百灵。”
昝维看着江中,跃跃欲试。
上官拉住她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沾一身尸水可没地方洗。”
昝维瞪着她道:“你又知道我想下去捞?”
上官嗤笑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就信我吧,别看了。”
昝维道:“好好信你信你。”
人道二月春风似剪刀,裁出柳叶千千万,然后发给沿岸每一棵柳树上。每往东流一里,都仿似觉得春意多了一分。连阳光也从鹅黄变作了杏黄,江上起的风也柔和起来,就好像烧刀子,换成了十八年陈的女儿红。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么一幅如画风景之中,心里都会变得柔软起来。
江中双燕点水,玩闹追逐,喳喳作响。
一江春水,也好像情人不断倾诉的盈盈眼波,清澈而浓烈,日夜流淌,永不停歇。
微醺的风吹得昝维也眯起眼睛,收敛起一身混世魔王的气质,静静地在上官旁边坐下来。上官看着她,眼中已不自觉地有了笑意,□风一吹,不禁泛起阵阵涟漪。昝维似已被上官这副难得柔软的表情魅惑,慢慢将头靠了过去。
却不料打出一个呵欠。
打完之后,昝维不悦地皱起眉头,上官见她如此窘状,笑出了声,眼神却仍是温柔地像是看情人,“你身体尚未复原,不如再去睡一觉,睡上个两天,就到金陵了。”
昝维却摇头道:“岂可辜负大好春光?我再陪你坐会儿。”
上官点点头,两人依偎而坐。她本料昝维生性好动,这么坐只怕坐不住,但不知是在江上时间流淌得比别处快还是如何,她只觉得还没坐上一会儿,便已到了傍晚。
一川烟草染成了橘色,星幕垂下,龙尾初现。上官爱瞧风光,昝维时常在外游历,不爱瞧风光爱瞧美人,因此反而看起上官,赞扬起造物之美来。
看着看着,昝维忽道:“此时尚刮西北风,我们船是帆船,何以我们船上会看到尸体?”
上官道:“你是说……尸体是从附近下水的?”
昝维道:“必是如此,且其中定有蹊跷,否则何以男人会着女装。”
上官哂道:“反正尸体早就漂不见了,你就是再后悔也没有用。”
昝维撇嘴道:“我可以半路下船,在下游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