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珍娘,你去马车上寻一寻我常看的那本游记。”
&esp;&esp;因着明日就要去別庄,因此云意的行李并未卸下来,只拿了一箱常用的物件。珍娘答应一声,掀了帘子出去。
&esp;&esp;丛绿仿佛未曾听见,仍在整理被褥。
&esp;&esp;云意看了她一会儿,轻声唤:“丛绿,你过来。”
&esp;&esp;丛绿这才转身,木木地走到云意面前:“姑娘有什么吩咐?”
&esp;&esp;云意拉她近前:“我生了一场病,你就像掉了魂似的,变了一个人。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丛绿,麻烦你变回来。”
&esp;&esp;“姑娘——”丛绿压抑许久的自责仿佛戳破了洞的皮球,倾泻而出。她伏倒在榻上,泣不成声:“都怪奴婢,那天睡昏了,没能陪在姑娘身边。姑娘发病的时候,若是能及时吃药,也不至于——丛绿罪该万死!”
&esp;&esp;隔天醒来,听到姑娘病弱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雳。她浑浑噩噩地上楼,迎接她的是澹台桢红莲业火般的眼神:“你知道她有心疾,为何不说!”
&esp;&esp;丛绿看着云意白得不似生人的脸,口不能言,缓缓跌坐在地。
&esp;&esp;她的姑娘,就因为她的失职,差点芳魂永逝。她羞愧难当,跑出去寻死,被匆匆赶来的澹台怀瑾拦住了:“丛绿!表搜只有你这一个故国来的丫头,你清醒一点,你对她来说,不止是亲,还是友。你死了,她往后在温国余生漫漫,谁来照顾她?珍娘么?珍娘就快嫁人了!”
&esp;&esp;丛绿伏在澹台怀瑾怀中,哭得昏死过去。
&esp;&esp;醒来后,丛绿就一心一意守着丛绿,吃睡都恨不得省了。
&esp;&esp;“我不怪你,丛绿,已经过去了。”云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悄悄压低声音:“你得振作起来,因为,我们要回家了。”
&esp;&esp;丛绿猛地抬头看云意,泪珠儿挂在腮边,忘了落下。
&esp;&esp;漆黑的夜空,升起一颗极明极亮的星。满坡的香草浸了泠泠夜露,香气渺远而清冷。不远处的寝居,却是灯光融融,一室温暖。
&esp;&esp;翌日,云意天刚亮就起了,她谁都没有打扰,安安静静地离开。黎川在明,崔崐在暗,一路护送。
&esp;&esp;出了城,薄薄的晨雾在山间弥漫,四周景物似幻似真。黎川默默地,按紧了腰间的佩刀。
&esp;&esp;远远地,山间传来震动,仿佛隆隆的鼓声。黎川大喝一声:“有埋伏!”从马背上跃起。
&esp;&esp;晨雾之中,接连滚下巨木,往马车冲击。马儿收到惊吓,□□西撞之间,翻倒在地。无数人影从天而降,怪笑着冲向马车。
&esp;&esp;目标明确。
&esp;&esp;而当其中一名黑衣人掀开车帘,见到的不是想象之中瑟瑟发抖的弱女子,而是横刀擦亮锋芒的崔崐。
&esp;&esp;下一刻,黑衣人身首分离。鲜血喷了同伴一脸,同伴大叫起来:“遭了,中计了。”
&esp;&esp;崔崐一刀送他下黄泉:“喊什么喊,晚了!”
&esp;&esp;草丛中,山坡下,忽地涌上来大批的官兵,一下子将黑衣人淹没。黎川冷着脸站在树梢,旁观这一场杀局。
&esp;&esp;此时,真正的云意,正坐在周元以的书房下棋。
&esp;&esp;周承嘉在门外探头探脑,周元以瞧见了,招手让他进来:“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esp;&esp;周承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送嫂嫂来着,忙忙起来了,丫头们却说嫂嫂在父亲这边,我就过来了。”
&esp;&esp;云意不由得看向周承嘉,他的眼睛清清澈澈的,一眼能望到底。这是家教良好且衣食无忧的世家才会养出来的孩子,在他的眼中,尘世是美好且可爱的。他上有父母,前有兄长,生来便在云端,注定一世无忧。
&esp;&esp;周元以摸摸他柔软的发顶:“你嫂嫂知道你睡得晚,故而晚一些出发。”
&esp;&esp;“真的么?”周承嘉亮亮的眼睛看向云意。云意微微一笑,顺着周元以的话往下说:“自然是真的,承嘉你来送我,我很高兴呢。”
&esp;&esp;周承嘉走过来,凑到云意的耳边:“嫂嫂,你不要伤心,母亲只是还不了解你,她以后会喜欢你的。丞相家的绮罗姐姐和安国公府的玉真姐姐,都没有你漂亮。”
&esp;&esp;丞相家和安国公府的姑娘,都是明瑶公主心中的儿媳人选罢。出身高贵,相貌也应该是一等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