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教练除了沙飞航是c市本地人有车且熟悉路程外,其他人都没有车,只能打个车围着酒店附近绕圈找人,队医去保安室查监控,又考虑到艾小蕊实际并没有成年,在报警的同时也通知了远在家乡的父母和省队教练······
大人们忙成一团,陈晓满几个人本来等在房间,几个人心情都不好,认识艾小蕊的时间虽然不长,每天朝夕相处,又一同经历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现在她没有招呼就失踪了,确实很吓人。
全欣欣低迷道:“我经常开玩笑说我要练崩溃了,我没想到真的崩溃的人是这样的。”那天说要退役的艾小蕊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差,伸手抱住她的时候,艾小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的,不管全欣欣怎么轻轻拍打让她放松,艾小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那时做出的那个决定,一定让艾小蕊痛不欲生。
“刘靖宇前辈有一个采访说从学球那天起到退役,没有哪一天没有摸过球拍,小蕊那天说自己要退役,我突然想到那个采访,又想到我们自己,从启蒙开始也是天天打球,能打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可是大满贯太少了。”陈晓满感叹道,她轻轻抚摸自己的球拍,这是一家着名的乒乓球公司幻影根据她的打法特制的球板,也冠上了属于她的名字,看似特别的待遇,也还是让她看不见未来。
艾小蕊并不是真的比她差很多,一个从孩童时期就被称为天才的人,一进队伍发现都是天才,还是孩子就提前认清人生的第一个痛苦: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只有还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才知道,这个队伍里的“普通人“”是多么不普通!退役意味着今天以前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今天以后所有想得到的荣誉和奖项全都与你无关。毫不客气地说,现在这个阶段连退役二字都算不上,是退出,让乒乓球退出自己的人生,那接下来去做什么?脱离轨道的火车还能驶向哪个方向呢?
“我们先去餐厅吃饭,看看有没有什么汉堡、蔬菜卷饼什么的都打包带出来给教练他们留着,找到了人晚上他们也没有东西垫肚子,提前备上一点。”陈晓满对着一屋子不知道做什么的人说道。
“吃完饭回来,大家相互按摩放松身体,晚上早点休息,都还有比赛,这两天我们自己自觉一点,别再给教练添麻烦了。”陈晓满拿了餐卡率先往外走。
沙飞航正着急打电话:“孩子是第一次到c市来,以前没来过,路肯定是不熟悉的,身上有钱有卡,个子比较高大概169,体重140斤左右,是个小运动员,短头发很短,离开酒店的时候穿着国家队发的红色长款运动服和纯黑羽绒服,对的,出门往南面转弯了。”
艾小蕊的爸妈一直在打艾小蕊的手机,手机关机了打不通,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夜幕下奔走的人群越来越多,几个教练一夜未归,第二天一大早,噩耗传来······
两个衣着简单干净的中年夫妻在酒店大堂相互扶持着哭泣······全欣欣和陈晓满背着球包路过大堂时,看见这场景没忍住都哭了出来,潘春文和沈爱萌更是嚎啕大哭,和全欣欣两人比起来,她们和艾小蕊的感情更加深厚些,从入队以后,吃行住训练都是在一起,两人几乎是崩溃的状态。
酒店的灯光让人非常眩晕,在全欣欣看来,每个人都好像在摇晃,沙飞航让陈晓满带着男队女队所有队员先去训练馆,中午也不要回到酒店,在那边随便找家饭店对付一餐,下午找个咖啡店坐着等晚上开赛。陈晓满点头接下了任务,看着大家泪眼汪汪的样子,陈晓满强忍着眼泪问:“今天不穿红色的球衣了,大家都换深色的球衣,没带的上去拿一下,我会让司机等你们。”全欣欣翻翻自己的包,发现她的深色球衣不在包里,转身也跟上要回去拿衣服的队伍。
在网络时代,这样的消息根本压不住,一时间关于小队员出事的消息传遍了网络,但是网友只知道是小队员出事,并不知道到底是谁。
一大早,向荣巷的大人们急了,那些下了夜班还没有睡下的人敲开了全志国的家门,还没有回过神来对方就噼里啪啦一大串:“听说华系乒乓球队伍有个小队员不堪重负走了,你快给欣欣打个电话,看看她······”看见信息的叔叔一下子住嘴,全志国穿着起毛球的秋衣裤硬是打着寒战,哆嗦两下手,转身去拿手机,来人可能也觉得冒昧,正结巴着解释:“我不是乌鸦嘴,我也是害怕,你看这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给个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不害怕,老全,我真没怀心眼,这欣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有诅咒孩子的意思,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她平安就行······”
全志国一边打电话,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没看手机,我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没人接,全志国连忙又打了一个过去,这回终于有人接了。
“欣欣,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呢?”全志国没等对方说话张口凶巴巴地问。
陈晓满刚从全欣欣的球包里拿出手机接上电话就听到对方凶神恶煞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是礼貌招呼:“叔叔您好,我是陈晓满,欣欣去拿衣服了,手机和包在车上,您稍等一下她回来我就让她给你回电话。”
全志国的心一上一下的,女儿的电话不是本人接的让他担心不已,听到女儿没事心就彻底放下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找个椅子坐下再冲着给他报信的人挥手让他也安心,来人也摸一把脑门上的汗,进门坐下又长叹了一口气。
“小满呀!叔叔没别的事,就是有点想她,你们平安就行,好好训练,对了,小满你也给你妈妈打给电话,挂了我的电话你就给你妈妈打电话,听见了吗?”全志国摸摸受伤的腿,此刻才觉得疼痛不已,一抬头,方素梅已经拿着手机站在卧室门口泪眼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