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静静地坐着,余光瞄着小姑娘的动作,见她不停地翻转着树枝,偶尔会发出“咝~”的一声,还会换下一只手,放到嘴边吹一吹。约摸半炷香的时间,便听得“滋滋~”响声不断,紧接着又是一阵“噼啪~噼噼啪啪~”,香味已溢了出来。
袁今夏饿极了,闻到香味后腹中便又开始“吵架”,不觉咽了几口唾液。那火苗遇到油腥一下子窜了起来,袁今夏吓了一大跳,脑袋不自觉向后仰了一下,险些栽倒。
陆绎眼疾手快,一只手伸出去在袁今夏后腰上轻轻一挡,另一只手顺势将树枝接了过来。
“谢谢大人!”袁今夏未及坐稳,感谢的话便已脱口而出。
陆绎缩回手,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见小姑娘脸色发红,不知是被火烤的有些热还是害羞了,便抿嘴笑了笑。
袁今夏偷偷瞄了一眼陆绎,见陆绎在笑,便觉得刚刚自己又出了糗,略有些尴尬,双手捧着脸,看陆绎不停地翻动着树枝,听着不断发出的“滋滋~”的响声和不时蹦出来的“噼啪~”的响声,若在平时,定会觉得吵,可此时听着却甚是动听。
“今日还算幸运,这林中有许多野物。”
袁今夏见陆绎开口了,便说道,“大人的手法很是熟练,卑职倒觉得有些不解了。”
“怎么?”
“以大人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沦落到烤野鸡,吃野味呢?”
“身份地位很重要么?”
“当然,这世上总是强弱有别的,就如同这只野鸡,本来今夜它可以好端端的栖息在枝叉上,明日天一亮,它便可以昂首挺胸的去寻些小虫子或者草籽吃个饱,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可现在却平白无故地遭受了无妄之灾,被一颗铁弹打下来,又要被我们吃掉,它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命运。”
陆绎听小姑娘有些感伤,便想逗她开心,说道,“也许它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就是想有朝一日能为一个姓袁的小姑娘做些贡献呢。”
袁今夏听罢,“噗嗤”笑出了声,说道,“往日里还真看不出,原来大人这么幽默呢。”
陆绎见小姑娘笑了,便又说道,“身份地位只是暂时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享受荣华富贵?谁又能说自己一生都要颠沛流离,穷困潦倒?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想了,就去做,不管结局如何,不后悔也就是了。”
“大人,这可不像是你们富家子弟该说出来的话。”
“那你觉得我该怎样说?”
袁今夏摇摇头,“卑职只是在办案时接触过一些富家子弟,对他们甚是无感,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大人,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你很相信直觉啊?”
“嗯!”袁今夏点点头,说道,“卑职知道,大人办案一向讲究事实和证据,可您不知道的是,女子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的,真的,大人,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卑职不骗您。”
陆绎微笑着说道,“我信!”
袁今夏见陆绎又笑了,不觉多看了两眼。陆绎扭头时,小姑娘有些尴尬,快速将目光移开了。陆绎见状,甚是开心。
“大人糊了,糊了,快转转,”袁今夏一时情急,便伸了手去抓那树枝。慌乱中,正好握到了陆绎的手,便愣住了,扭头偷偷看了一眼,急忙将手松开了,说道,“还好,还好。”
陆绎见小姑娘的样子,忍俊不禁,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糊了呢。”
袁今夏见陆绎并未不悦,反倒开起了玩笑,便也笑道,“大人糊了可还行?那卑职回去真就要挨削了,大岑校尉一巴掌,小岑校尉一脚,卑职可就吃不消了。”
“他们敢?”陆绎脱口而出。袁今夏吃惊地看着陆绎,暗道,“不过是玩笑话,大人怎的还当真了?”
陆绎自然知晓是玩笑话,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已经容不得有谁欺负小姑娘了。
两人便又沉默了下来,只听得火苗窜起来的“噼啪”声,一阵阵香味钻进鼻孔,袁今夏手指抠着膝盖,强行挤出了一句话,“大人吃过这些野物么?”
陆绎答得又快又轻松,“吃过,活的也吃过。”
“活的?”
“是,活的。”
“为何要吃活的?活的怎么吃?”
陆绎见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显然不肯相信,便笑道,“有时候在外办案,几日几夜不睡觉是常有的事,吃饭都成了一种奢侈,能有野物吃就不错了,还哪管死活和生熟?”
“大人,您也有这么惨的经历么?”
“也?”陆绎看向小姑娘,“袁捕快也吃过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