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坐好,将铜镜端端正正放在面前,左边是一盆辣椒水,右边是一帕子白面粉,自言自语道,“万事俱备,开始,”说罢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先下哪只手,“小爷平日里又不上妆,自然没有胭脂香粉,这个东西……”用手指蘸了一点面粉歪着脑袋看了看,遂抹在脸上,照了照镜子,“这能行么?抹上去会不会变成说书先生嘴里那个白无常?哦哟~~~”袁今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抹去脸上的面粉,“算了,不用它了,小爷天生丽质,哪用得着这些俗物?”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我得好好想想,这首先嘛,得有些诚意,真心承认错误,让陆大人将这个不好的印象转变过来,接着呢,开始卖惨,博取他的同情,再接着呢,他一定会安慰我,这时候我就借坡下驴?不,不行,那容易被他看出破绽,我还是坚持接受惩罚,哭到他心甘情愿说出让我留下,对,就这么办。”
袁今夏站起身,飞快收拾好了包袱,放在桌上。复又坐下来,琢磨道,“红豆姐姐怎么说来着?她说……对,她是这么说的,这女子哭啊,也要哭得娇美,像梨花带雨,男子便自然会心软,产生怜惜之情,有道理,那是不是得妆扮美一些?”想罢迅速拿了梳子,将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左照照,右照照,“嗯,不错。”
“这接下来嘛,就是哭,怎么样算娇美呢?”袁今夏对着镜子开始表演各种“哭”。
“哭,一定要咧着嘴,哗啦啦掉眼泪,哭得伤心了,还可能会掉鼻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怎么可能会娇美呢?红豆姐姐听谁说的?那人分明是胡说八道,算了,到时候临场发挥吧,”袁今夏看着一盆的辣椒水,鼓足了勇气,给自己打了打气,“无缘无故让小爷哭是做不到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成败在此一举,袁今夏,你是勇敢的,辣点怕什么?若是能留下来,别说抹脸上,就是喝了这盆辣椒水也行!”
一番鼓励后,袁今夏十只手指蘸到水里,迅速拿出来,在额头、脸部上敲打了几遍,“搞定,”话音刚落,便觉得脸颊发烫,眼睛隐隐作痛,霎时间只感觉天昏地暗,整张脸像肿了一般,鼓涨涨地难受,别说眼泪了,鼻涕不知流下来多少?
袁今夏跳着脚,咬着嘴唇,五官似扭曲成了一团一般,想喊又怕被外面听见,一双手悬在空中胡乱抓挠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杨岳的声音,“今夏,你在吗?”
“谁?是大杨?”袁今夏可下盼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了门,一把将杨岳拉进屋里,急急地说道,“大杨,快,快去打一盆清水来,莫声张,要快。”
杨岳眼见着袁今夏满脸通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来不及细问就跑了出去,片刻后回来,端了满满一盆清水。
袁今夏将脸埋进盆里,反复几次,总算缓和了许多。
杨岳这才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别提了,大杨,”袁今夏把自己摔进椅子里,一脸的颓丧,遂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杨岳听罢,笑得前仰后合。
袁今夏咬牙切齿地说道,“大杨,若不是难受得很,我现在就能打死你。”
“别别别,你还是留着劲儿去演戏,我支持你,真的,我觉得这招能行。”
“真的?你觉得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杨岳又看了看袁今夏,憋着笑说道,“就这样,头发凌乱,眼眶发红,眼睛还有点儿肿,看起来太惨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觉得陆大人一定能原谅你。”
“啊?头发乱了?我可是特意梳的发髻,”袁今夏待要整理,被杨岳制止,“就这样才好,你梳理的溜光水滑的,看起来就不自然了。”
“是吗?”袁今夏冲铜镜看了一眼,又用手将额前的刘海扒拉了几遍,弄得更乱一些,“行,就这样,听你的,大杨,你再去换盆水,在这等着我。”
“行,你快去吧,”杨岳答应着,看袁今夏出了房门,顿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扬州夜晚的温度并不低,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余热。走出房间,热乎乎的风一吹,袁今夏脸上顿感火辣辣的疼痛,抓心抓肝的难受,不自觉脚下加快,嘟囔道,“但愿陆大人没休息呢,小爷可不能白遭罪,对了,但愿岑福和岑寿都不在,都不在……”眼看着前面就是陆绎的房间了,此时两个健壮的身影出现,随即推了门进去了,“天呐,怎么盼什么什么就来?岑福和岑寿搞什么?添什么乱啊?”
袁今夏不停地揉搓着脸,弯腰躲在角落里盯着那扇门,“怎么还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