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眉虽说病着,精神反道是极好。
沈青婵心生疑惑,看着两人,是失笑:“你们两个大病人怎么凑一块,还说着悄悄话,不许我知道?”
拈眉暖暖一笑,眼神中有几分慌乱,慢慢说道:“妙姬的病都是憋出来的。我就叫她过来陪陪我。谁知道话才说一半,就来了个不凑趣的人。”
话音刚落,拈眉忙掩住嘴,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
沈青婵慢慢变了脸色,惊疑如密密麻麻的小针竖了起来。
这时,传来妙姬略带几分焦虑的声音:“拈眉怀孕了。”
沈青婵一下子怔在原地。
烟花女子未嫁有孕,不是堕胎就是逐出赶入窑子。
拈眉虽已脱了妓籍,可是未嫁有孕,走到哪里都要遭人唾弃。
拈眉煞白了脸,额头已有细细的薄汗,神色不安地瞧着沈青婵。
妙姬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略带歉意地看向拈眉:“必须让她知道,瞒不住了。只怕刚刚馨瑶那死丫头已经起了疑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沈青婵只觉得有些失落,隐隐有失望爬上了心尖。
拈眉瞧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怕你为难。我……我实在是没脸。”越说越轻,脸红得越发像烤熟的苹果。
沈青婵反应过来,想起馨瑶刚刚古怪的表情,忙问道:“馨瑶已经知道了?”
妙姬点点头,道:“那丫头贼机灵,刚刚拈眉没忍住,估计她心里头有想法了。”
沈青婵当机立断,看向拈眉:“让秦公子带你走,越快越好。”
“不,”拈眉猛地出声,“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
“你疯了不成?”妙姬难以置信拈眉会有这样的反应,问道,“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在固执什么?”
拈眉的眼里渐渐有了泪意:“我不要嫁给他。他母亲不喜欢我,如今我又有了身孕,若去,只会被人作贱。”
大户人家最讲究面子,且不说拈眉出身烟花之地,如今这样,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
没想到,一向温婉的拈眉,居然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拈眉见沈青婵沉默,心里越发没底,她自知此事出格,可如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婵儿,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帮姐姐这一回。”
一句“姐姐”,说的沈青婵心潮翻涌。
是啊,姐姐,眼前的人,不是亲姐胜似亲姐,这些年,相依相偎,手足抵深。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醉欢枝肯定不能再留了。”沈青婵的心下早过了几百个念头,思索着,“其它的事等我来安排。”
拈眉一下子松了口气,年纪越大,反而更加依赖婵儿,明明自己比她年长,终究还是自己拖累了她。
“妙姬,馨瑶那边,你想办法堵住她的嘴。”沈青婵若有所思。
妙姬咳了几声,捂住胸口,道:“这事,自然由我来做最为合适。”
沈青婵瞧着,有心拿她开玩笑,半真半假地说道:“你这病也该快些好起来。你不心疼,我还心疼白花花的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