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不错。东南信使又非特别骁悍的猛将,他之所以能在数万元军遮挡的情形下,以区区三十骑,还能顺利入城,正是察罕故意放纵的结果。
一员将转出身来,道:“东南沿海失陷,则益都外援断绝。小邓要得知此事,肯定心慌意乱。说不得,早晚间他便会调兵遣将,往去与关帅交战。”关帅,即关保。他现今还驻扎在东南沿海州县。
察罕道:“不错。那老夫再来问你。以你之见,小邓会调那支军马往去东南呢?”
“纵观海东红贼在益都的军队,能机动的,只有济南赵过与济阳佟生养两部。不过,末将以为,小邓也算有将才,他定然不会随便妄动此两路人马的。所以,他唯一可动用的,也就只有益都城中的守军。或者,……。”
“或者怎样?”
“或者还有棣州田丰。”
……
与此同时,益都城内帅府堂上,续继祖猛地眼前一亮,迈步出列,急声说道:“主公,且先休管李察罕会因此怎样。有一个人,您却是把他给忘了。”
“谁人?”
续继祖道:“棣州田丰!既然我军眼下难以出城,却何不请他助我一臂之力?他虽连经惨败,军马尚有万余。并且,棣州距离东南沿海也不远。朝发夕可至。主公为什么不备下一封书信,遣人与他送去。许些好处,换其帮我夺回东南?”
“田丰。”
……
“田丰,剽悍猾贼。我军与海东红贼开战已有多日,你们可曾见他有一兵半卒派出,援助过小邓么?老夫闻听,倒是小邓屡有求援信与他送去,但是他从来置之不理。何谓‘剽悍猾贼’?得便宜处剽悍如狼,临大敌时狡猾如狐。你们可又曾见过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野狼与狐狸么?田丰龟缩在棣州至今不动,就是明证!小邓指望不上他的。”
……
“要能指望田丰,还用等到今日?田丰此人,剽悍且猾。我给他写去的信还算少的么?他至今龟缩棣州不动,便是明证!他早已被察罕打痛。料来此时打定的主意,无非坐观变化。我益都形势若好,还有调动他的可能。我益都形势越坏,他越不会前来赴援。”
……
“田丰如若坐观,那么小邓可使用的人马,也就只有益都守军一处了。”
察罕颔首,道:“正是。便如答忽所言,小邓闻知东南失陷,首先肯定是要派遣军队往去争夺,以此来重新打开海东援军的通道。而赵过、佟生养诸路游军,他现在又不能动。田丰,他更调不动。故此,老夫断言,不出三日,益都城里,定然有人马杀出!”
答忽,即方才说话的元军将校。察罕的分析有理有据,诸将齐声称是。有人因此忧虑,说道:“观昨日初战,城中红贼不乏有勇力的。他要真如大帅所料,决意出城突围,我军万一拦截不住,却倒也真是个麻烦!”
察罕笑道:“有何麻烦?”
“大帅的意思是?”
“要嫌麻烦,老夫又何必故意放那东南红贼的信使入城?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此正是我军夺城克敌的一个绝佳良机么?”
诸将对视一眼,不少人顿时醒悟。不过做臣子的,该装傻时候,就该毫不含糊的装傻。他们没人自作聪明,反倒依旧都是一片迷茫的神色,纷纷说道:“臣等愚昧,不解大帅何意?愿闻赐教。”
察罕往帐外瞧了眼,说道:“自我十月出军,至今有一个多月了。将近隆冬,一天冷过一天。将士们跋山涉水,旬月转战千里之地,也都有些疲惫。兼且,军粮运输不易。济南、泰安,又到现在还没有攻克。我悬军深入,实在不可在益都城下久顿。久顿则师老,师老则无功。故此,该速战速决!
“如何速战速决?老夫昨天就说过了,要想速战速决,唯有一计。那便是要千方百计地把小邓军马调出城来,逼迫其与我野战。野战胜,则益都不攻自克。
“也是天助我也。这东南红贼的信使刚好来到,老夫故意放他入城,正为了调小邓军马出来。只要他的军马肯出城,以老夫的手段,翻云覆雨等闲事耳!有多少的计策可以用出?夺城,指日可待!是以,这不但并非麻烦,实在天赐良机。”察罕捋须欢笑。
诸将作恍然大悟状,皆说道:“大帅庙算,鬼神莫测!臣等拜服。”
察罕笑道:“甚么庙算神算?马屁免了罢!既然如此,吾再来问。依尔等判断,邓贼如要出城,会走哪一边?”
糊涂装罢,现在该表现才能的时候了。答忽思索片刻,又抢先回答道:“我城南有主力屯驻。邓贼出城,只有城北、东、西可走。”
“城北、东、西,他又会选哪一边呢?”
“城北有南阳水、北阳水,水流湍急,河面甚宽。不容易渡过。邓贼应该不会选择这一边。城东、城西,却是很有几个渡口,水面既窄,河水又浅。邓贼或许会选择这两边。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