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光曦截断话头,言语间的意思便是于阗公主算不得犯上。
杨景琰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向唐铎:
“狗奴才!孤让你找的西域律例呢?”
茶汤泼在程长文绛紫官服上,他竟不躲不擦,反而躬身:
“臣愚钝,这就去查……”
此时,刑部尚书于方平幽灵般从阴影里走出,突然展开一卷账册,他手中的朱笔在账册某行重重一勾:
“太子殿下,去年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为何出现在东宫库房?而兵部记录显示,您同期还截留了陇右军饷。”
闻言,杨景琰瞳孔骤缩。
“番邦贡品入库前,暂存东宫赏玩有何不可?”
杨景琰跛着腿踹翻案几,锁链哗啦作响:
“于方平!你主子派你来——”
话戛然而止。
储光曦将于阗国书“铛”地按在案上。
“报——!”
殿外突然骚动:
“于阗使团此时正聚集在朱雀大街,声称要‘天可汗’为他们的公主主持公道!”
唐铎终于变了脸色。
一片死寂中,椅子上的御刀突然“铮”地滑落在地,惊得所有人膝盖一软。
储光曦拾起御刀归鞘,这个动作让他官袍袖口露出半寸丧麻——崇文馆悬梁的女学士正是他的小女儿。
“太子殿下。”
他手中的刀鞘轻敲案上玉珏:
“于阗国传来话说,若此次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道……”
储光曦故意顿了顿:
“对了,您截留的陇右军饷,恰是用来屯粮防西域叛乱的。”
杨景琰终于安静下来,他踉跄的后退,锁链缠住脚踝:
“父皇……父皇定然不会……”
储光曦看着杨景琰蟒袍上挣扎的蟠龙:
“太子殿下,这里是大理寺,不是您东宫猎场。”
暮鼓再次响起时,储光曦独自站在阶前。空气中满是散不去的的血腥气。
于方平走过来,将手中三尺罪状书展开,绢帛摩擦声惊飞了檐下乌鸦:
“太子杨景琰罪款三十有四,这封罪状书递上去,陛下看了,太子怕是再无翻身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