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现在。”陆知远点点头,好整以暇。“这可能有些麻烦……一般这种考察都是要提前和对方说的,提供去的人员名单,对方好安排招待。而且我们和对方还没有什么真实意义上的合作,只是我们单方面有意向,就这么贸然过去,而且是您亲自去……”乔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真是的。就是要出其不意嘛。合作提上了日程,人员名单发送过去,还能见到想见的人?那个人心里有九九八十一窍,一旦知道我们是谁,肯定早跑远了。陆知远不满地解开领带,“不用安排,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看到对方真实情况嘛。”“那……好吧。我现在去买机票。”老板再神经,也是要应承的。乔冉转身出门。该死。这种时候总会提醒他,都沦落到坐公共飞机的地步了。他想念那架被他卖掉的宝贝飞机。哼。“什么叫做因为临时订票所以没有头等舱了?”这下轮到了陆知远不可置信。“是的。”乔冉此时板了一张扑克脸。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没有头等舱了。“还去吗?”他问。飞机上。陆知远和乔冉一起挤在二等舱里。他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气流来的时候颠簸剧烈,他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高定西装不要被压皱。怎么现在混的像个假大款一样,又狼狈又要装体面。飞机快落地的时候,乔冉惊恐地看到陆知远竟然拿出来一个镜子,自己对着镜子理了理容,甚至还梳了梳头发。陆知远横了一眼他。那怎么办,这个飞机的洗手间太狭窄了。我总不能狼狈着去见她。我总不能狼狈着去见她。下了飞机,好不容易和对方公司的人接上头,陆知远却满脸的不高兴。“你们领导呢?”他问。来接机的小伙子莫名其妙。乔冉也莫名其妙。当天临时通知要来,你居然还指望见到领导。况且,你不是要微服私访看真实情况吗。大领导没空,小领导可以来一下嘛。陆知远在心中腹诽。这样的员工谁要用啊,意向合作方来了都不自己来接待,派个小职员就把我打发了?哼。乔冉深刻地感受到,陆知远的不高兴一直延续到饭店。他这种不高兴很奇怪,不是真实的发怒,倒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乔冉实在不明白陆知远为什么突然要跑这么远到人家公司里来闹脾气。直到包间的门被推开,他看到沈轻程陪着几个管理层进来。身旁的陆知远谈笑未变,但整个人的感觉变了。他突然从一个暗暗闹脾气的小孩变成了一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天神。他没有再不高兴了,但仿佛带着气,带着恨,又带着向往和依恋。其实乔冉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在他看来,既然当年介绍沈轻程来工作,就要保护好她。但是他一直没有明确阻拦过陆知远对沈轻程的靠近。他跟了陆知远很多年,能看出来陆知远一些幽微的不一样。这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不一样让他觉得,或许这对沈轻程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但是陆知远在情场上的风评实在是太差了,他性子也古怪。这让乔冉时不时会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介绍两个人认识。就比如眼下,陆知远正在一杯接一杯地灌沈轻程。乔冉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理解,你筹谋良久找到这家公司,出其不意杀过来,又认认真真地打理自己的外表,难道就是为了过来灌她酒的吗。陆知远自己也不理解。面对沈轻程,他好像从来不用计划自己要做什么。因为计划什么都没用。只要看到她,他的大脑总会有自己的想法。见不到的时候想。见到了又恨。真灌多了又心疼。你说这可怎么办。什么叫做又痛又痒。这就叫做又痛又痒。番外二:宋衍宋衍是犹豫过的。在听闻沈轻程作证状告陆知远的消息之后,他一度以为沈轻程真的会来找他。沈轻程的邮箱里收到一封没来由的邮件。正文只有一个地址,是云城的一家咖啡馆。附件里是一首歌,李叔同的送别。没有署名,但沈轻程知道是他。也知道,只有地址没有时间的意思是,随时都可以去,有人会带她走。她何尝不是感激的呢。一个飘萍一样的人,愿意向另一个飘萍一样的人伸出这样坚定的手。如果你愿意,我带你走。两片飘萍,总比一片要好很多。即使那片飘萍像墨一样黑,像血一样红,她仍然是感激的。即使有一天,他到了刑场上,被千夫所指,被千刀万剐,她仍然会坚定地感激着这个可能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十恶不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