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某个不知名的受害者,在某个空寂无聊的夜晚,他翻进了那个窗户,杀死了那个人,将他的尸体摆放在卧房正中,那是一次不太利落地杀戮,墙壁与天花板都被飞溅的血液洗礼。
血液自墙壁一道又一道滑落下去,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坑。
如果在这里杀了她会怎样?他想,划开她脖子的动脉,看着那飞溅的血将他眼前的一整面墙都晕染,鲜红的是血,温暖的是她的身体,她那柔软的、带着弹性的躯体躺在房间内的那张大床上,是多么优美而动人的一副场景。
楼梯口传来窸窣响动。
那在他思想里本该冰冷的身体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她柔软的如丝绸一般的肌肤,带着温度的触感凭借着记忆在他身体内复苏了。
手指从她黑发中插进去的触感,拥抱她的时候她那略显紧张的肩胛骨的小小收缩让他动容。
她走过来。穿着他白日里的那一件系带黑色长大衣,一直到她小腿的地方,随着她的走动,才发现那件大衣是她身上唯一的遮蔽物。
不久之前。
他自她面前打开一个方型牛皮盒子。
是一串红宝石项链,鲜红一如伤口,现在正挂在她脖子上,就像他想象里她的血会有的那种颜色一样。
抚摸那条项链的时候,她说。
“所以,你希望我戴它。”
他点头。
“不是为了你戴,送你做什么?”
她弯唇浅淡一笑。将脸如同白水仙一样朝着他趋近。
“那样我只戴给你一人好不好?”
她说到做到。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血红珠宝一直延展进她领口的那片漆黑之地,她雪白肌肤如同牛奶般泼洒进他眼底。
他欣赏她一如欣赏那一副蚀刻铜板画,这是一种只有面对私藏的珍品才会有的那种占有和渴望的眼神。她的下巴后缩一下,下一秒,就被他捏住,迫使她面对他的双眼。
戴妮娜则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之上,当着他的面,解开了大衣松垮的结。
他伸手,她身上的大衣应着这动作滑落下去,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地响动。
戴妮娜拥抱了他。
餐桌之上静的出奇,戴怡欣细细咀嚼着米饭与青菜,时不时咬着筷子,斜着眼,用余光注视正在翻阅报纸的戴栖吾。
孙阿姨出去了,弟弟也不在家,两父女缺乏交流,一直是这样静坐无言的态势。
好几次她想打断父亲,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父亲,有人像我求婚了,你要不要见一下他。
还是,父亲,我要结婚了,现在想要通知你。
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她真的要和宋济之结婚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就这样传出去,万一没成,家里人挂不住脸不说,自己也没法在父亲那责备鄙视的眼光里继续住在这里了。
她下定决心一般,还是决定告诉戴栖吾这消息。
她放下筷子,喊一声。
“爸。”
第一声底气不足,戴栖吾没有反应。
她鼓足勇气,喊了第二声。
“爸爸。”
他总算从财经报纸上将自己的眼神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