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八个人里头——确切地说,排除周蔷这个纯单项选手,柳曦毫无疑问地就是最最稳定的一个。这一点也不奇怪,本来,刚“出道”的时候,“稳定”也是柳曦身上一张重要的标签。很久以前,章龄对柳曦的评价就是:“我们曦曦虽然不是天赋最好的,也不是能力最强的,但是对技术的掌握真的就是最最扎实的。”每次夸完了,扭过头来还要骂简秋宁一句:“看看你这个野路子,再由着你自己野下去,多少资质都要浪费掉。”
不过现在嘛,简秋宁也算是队里稳定性顶尖的一个,除了偶尔会在平衡木的前团180或者侧挺后面掉一次木,其它项目真的是百炼成钢,否则也不能被章龄提前放行。再数下来,其实徐若澄和柯润雨的表现相对来说也还是挺不错的,不能吹“稳得吓人”,但总体成功率也能有个八成往上,加之两人的平衡木都是本身风险就大的高难度成套,在这样战线极长的大拉练之中也算是挺不容易的了。
杜明暖的稳定性一直来从队内到队外都是有口皆碑的,然而这回的拉练却暴露了一些原本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第一次拉练比起来还算顺利,压轴的高低杠是全顺一遍过,拉练赶在午饭开餐之前就结束,当时杜明暖全程都没有大失误。然而上周和这周,拉练很有越拉越长的趋势,而越拖到后面,杜明暖的表现就越来越糟糕,甚至在好几轮中都成了拖后腿的那一个——“我请大家吃饭!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啊,但是吧我体力真的不太好,后面实在蹦不动了。”这是杜明暖自己带着歉意的解释,简秋宁作为她最亲密的朋友,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以前大家所见的杜明暖的“稳”,和柳曦的“不稳”,就是一对共生的反义词吧。在某个短暂的决定人生的时刻,心理素质和性格特质往往能够十分甚至十二分有力地发挥出它们的作用;然而回归到点点滴滴的日常生活,脚步终究还是会回到那条正轨上去。
至于秦望儿和吴笙……说句不好听的,早在拉练模式投入运营之前,就没人对她俩寄予什么好的希望。结果也确实如此,两个人的高平自三项都是随时随地有可能在下一个动作“爆破”的状态。甚至她们都有理由相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秉烛达旦的倾向,这还要感激吴笙从来没有尝试过把自由操拉满6。8,以及,跳马的尤尔琴科720——相应的,杜明暖也还没有尝试过这个动作,一直都是“五百四保平安”。
其实对于两个人在跳马项目上这种胶着到最后仍然是原地踏步的状态,章龄的不满早就已经溢于言表。无奈奥运的重要性摆在那里,在“正选”两字已然确定下来的前提之下,任何人都不会在没有万全准备之时按捺不住轻举妄动。
“拉练,这是拉练,我再强调一遍,拉练是训练,不是队测。”章龄的眼睛眯起,在每一轮的风暴之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强调。“目的有且只有一个,就是让你们能足够熟练自己的成套。”
“我吃完了。”周蔷第一个放下碗筷,“她们总应该能吃上饭的吧?章导不是说,就再来完整的一遍,不管怎么样今天都到此为止。”
“放心吧,章导还是有分寸的。”简秋宁和柳曦异口同声,柳曦叹了口气,还轻轻地加了一句:“明天吴笙还要出发去比荆南杯呢。之前吴导还想以这个理由让她今天请假不参加拉练呢。”
“唉,她这也挺幸福的啊,至少还能出去一趟。”简秋宁也搁下手中筷子,这种被绝对的魔鬼训练填满的高压的日子真的是令人窒息,也可能,令人窒息的并不是训练本身,而是它被赋予的太过沉重的意义。有时候,她真的会想给时间按下一个快进键,直接快进到奥运会开幕,不,最好直接快进到所有比赛结束,结果出炉。她从来没踏足过南美洲的土地,这几日来却从陆陆续续从很多不同的人口中听说了那里独特而多变的天气,暴雨倾盆与阳光明媚在每一天都可以无缝切换。
可人心,又是否经得起这样剧烈的颠簸起伏呢?
“我听阮导说,这个荆南杯,虽然是B级赛吧,但是竞争也许会很激烈呢。”周蔷顺着简秋宁的有感而发挑起了一个新的话头:“罗马尼亚队的安德雷亚和卡塔琳娜两个人可是都报名了。”
“啊?这有点夸张了吧。”一组三个姑娘的手机打全锦赛回来之后就被彻底没收了,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新闻,柳曦的第一反应就是瞪大了眼睛:“她们……有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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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那吴笙面临的压力真的好大啊,这两个人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大佬哎,”简秋宁也是一愣。众所周知,从前两站A级世界杯之所以没让吴笙出场,就是为了避让国际上有名的强手获得好成绩,而今年第一届——也还不一定能继续举办第二届的荆南杯则静悄悄地开场,作为B级赛并没有吸引多少目光,几乎已经被默认为是萧关给吴笙闪亮出场的“自留地”。现在罗马尼亚队的两个大佬一出来,简直就是半路杀出了程咬金。“特别是平自两项。”
“是啊,卡塔琳娜是从来不掉木的神。而且还是D组女王,所有的D组动作她全都会。”——也是柳曦的偶像,去年世锦赛之前就有风声说二十九岁的她会再一次为团体复出,当时柳曦还特别激动了一阵,然而最后卡塔琳娜还是因为伤病临时退赛,而罗马尼亚队也是很遗憾地上演了一出“帝国的崩溃”。所以一说到她,柳曦就开始如数家珍了。“她能把手撑270做进链接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