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看我给你拍的照么?”
安常犹豫了下,点头。
女人单手拎着相机,随意的姿态像拎着根扳手,扬起手来给安常看监视器时,烟灰落在屏幕,被她随意的一吹。
安常心里忽尔一动。
她也说不上被什么触动,大概女人在从事一件需要高度专注的工作,却随意得过分。
瞬间让安常觉得,自己修复文物时那般的紧绷都是多余。
监视器里她的脸露了出来。
第一天被明晃晃的阳光射得眯着眼。
第二天紧张兮兮的抿着唇。
都冒着傻气。
没美颜,眼下的一点黑眼圈连带着皮肤纹理,都瞧得一清二楚,单看这两张照片,好像实在很难用“美女”来定义,安常自己却喜欢。
她想了想喜欢的原因。
大概无论她表情什么样,一双眼却在诉说着渴念。
渴念什么呢?
渴念还未实现的梦,还未走近过的人,还未完美修复的瓷器,不该在她手里伴着岁月沉沉入眠。
她磨一磨、唤一唤,总该有一缕灵动的精魄从那瓷器里钻出来,睁眼一望身侧,始觉千百年时光过去,已是沧海桑田。
大概这就是“回宁乡”与“逃回宁乡”的差别。
她仍有渴念。
路过的人不会注意不会发现,却被贺山的镜头敏锐捕捉到。
贺山问:“既然已给你看了,也不用麻烦我助理来问你了,我想把这两张照片发微博,可以么?”
又解释:“不白拍你,也不白用照片,会付你费用。”
安常摇头:“我喜欢你拍的照,你发吧,费用不必了。”
她背着帆布包离开。
贺山却在她身后唤一声:“哎。”
安常回头。
“今天是我来宁乡拍照的最后一天,之后便要走了,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她走过来,辛辣的香水味让她闻上去像朵倔强的花。
安常猛地后退一步:“不不不要了,我社恐。”
贺山笑笑,放她逃跑,也不纠缠。
安常背着帆布包跑得飞快。
她并非不明白,加了微信,发展下去,或许是一段真正的露水情缘,或许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只是她缩着手,决然不肯去摁那开关。
晚上加完班,回家靠在床头搜贺山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