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南潇雪的家买在一个低密墅区,三层小洋楼她一个人住,装修风格也许外人看会觉得有些寡淡,她自己瞧着却是正好。
屋内最花钱的地方有三处——练功房,床,浴缸。
作为一个常年高强度训练的舞者,她腰和颈椎都不算太好,加上之前受过重伤,一到阴寒天身体处处酸痛,对床和浴缸的要求很高。
浴缸是她花大价钱找一个高奢品牌订的,圆形白瓷,恒温水压按摩。
接满水,选了颗香型清淡的浴球丢下去。
南潇雪纤长的双腿似人鱼,埋进去。
水流似对她身体有无限了解,一下下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按她背脊和腰部的肌肉,缓解一整日登机和参加活动的疲劳。
南潇雪睁开眼,微仰起下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明明今早还在宁乡,还在漫天的雨声中与安常接了个绵长的吻,大概那样的触感太强烈,以至于当她现在回归本来熟悉的生活时,却无端生出一种割裂感,好似三分之一片灵魂还留在宁乡。
不该是这样的。
她泡够了,从浴缸起来,裹上埃及棉浴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这是少数她允许自己接纳的饮品,对身体有益,还能助眠。
一手撑着吧台,一口口喝了,把自己扔到床上。
这床垫是根据她脊柱形状特别定制的,能最大程度舒缓脊椎和腰椎的压力,很多个因伤病不能成眠的夜晚,这张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宁乡民宿里的床,是完全没法比的。
她翻了个身,不知自己为何总是想起宁乡。
今早与安常告别时,她有过一瞬犹豫——要不要告诉安常,自己休息一会儿就要赶赴机场?
后来她什么也没说。
交代行程算什么?未免也太像真实的恋爱。她和安常之所以能够开始,就因为她们之间什么都不用交代。
宁乡与现代生活离得太远,好似真实人生里辟出的一块桃源,在那里连时光都凝滞,所以一切不合常理的放肆都值得被原谅。
而离开了宁乡,一切就要回到正轨。
某种意义上,她心里把这次回邶城参加颁奖礼,当作一次提前预演的告别。
再过不久,舞剧拍完,她就要像这样离开宁乡了。
她去机场时走得利落,现在却睡不着。
哪怕泡了热水澡喝了红酒,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索性坐起来,揉揉太阳穴,又一手托着另一手的胳膊肘,手掌撑着自己的下颌。
对原本熟悉的邶城生出莫名的陌生感,让她发现自己是想念宁乡的。
夜色里她眯了眯眼,思忖自己大概对《青瓷》入戏太过,真成了妖精也说不定。
她想念的是宁乡么?
还是一个水乡养成的姑娘,嫩生生的胳膊好似初夏新成的藕苗,让她时时都惦念着想咬上一口,一定生汁般脆甜。
她终于按捺不住,把床头充电的手机握在手里,点进微信与倪漫的对话框。
犹豫了会儿,却又退出来。
眼尾瞥见安常给她下载的那个游戏。
点进去。
好友列表里只有【你算哪块小饼干】和【进击的火烈鸟】两人。
【小饼干】是安常,【火烈鸟】是毛悦。
安常不在线,毛悦在。
南潇雪发了个组队邀请。
毛悦吓死了,私聊她:【小蛋糕,不是叫你再也别玩游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