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顿住了脚步,南潇雪依然没回头。
安常垂了垂眼睫,快步向前走去。
若此时有旁人从桥下看她俩,看到的定然只是一位旗袍美人立于桥上,而一个平凡的水乡姑娘打她身后路过。
甚至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安常那极微妙的一个停顿,而那一停之间,两人的态度无限分明了。
安常有点恼火。
南潇雪是坚定的人,选择了舞台就不管如何重伤也站在上面,说了不打扰就言出必行。
为什么她总是反复纠结、举棋不定的那一个。
在邶城的时候想回宁乡,回了宁乡又总思量在邶城放弃的是什么。
执着狼毫时想再也不要修文物了,放下画笔又总忍不住回博物馆偷看摩挲。
安常急匆匆走着,没留神差点撞到一个人。
“安常姐。”
“小宛?”安常没料到:“你要去哪?”
“有种宣纸没了,咱们这快递不是慢吗,还没送到呢。馆长说他家老宅有些存货,让我过去取一趟。”小宛笑问:“你去哪儿啊?你不是走了好一会儿了,我还以为你回家吃饭去了。”
“我,”安常按住纷扰的心跳:“随便走走,一会儿该去剧组帮忙了。”
“对了安常姐,你认识颜聆歌么?”
安常猛一下怔住。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逃回宁乡,宁乡是没有人认识颜聆歌的。而唯一同她过去有牵连的毛悦,也总会在聊天时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名字。
就算来宁乡看她、想敲打她回邶城,给她看颜聆歌的获奖照片时,也未真的提及这个名字,而化作一个暧昧的人称代词——“她”。
伴着夕阳,黄昏的天气显出柔和,安常吸进去却只觉得凛冽异常,反复割切着她的喉咙。
“哦。”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裂纹:“她是我在清美的学姐。”
就只是这样么。
“你认识啊!”小宛开心的说:“我今天看到她的新闻了,她之前不是拿了「年度最佳青年修复师」大奖吗,这段时间她获奖的作品在全国博物馆轮展,好多媒体都在报道。”
“你等等啊我找出来给你看。”
安常脊背发僵,她本该开口制止,可手脚蔓延开一阵凉意让她如坠冰窖,唇齿都冻住。
小宛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身畔是她熟悉的石桥与窄河。
住人或不住人的老房子灰瓦沉默。
小宛的笑容煦暖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