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忞宇郑重点头,捂着嘴表示他跟谁都不说。这个喜讯,傍晚苏志刚回家的时候才知晓,又激动又懊恼。晚上睡觉时,拉着妻子的手不知如何是好,既担心自己睡着不小心压到妻子肚子,又害怕打呼吵着妻子。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还闹着要起身去隔间一个人睡。“好好休息吧,我睡着雷打不动,你那呼噜声跟猫叫一样哪能吵醒我。”“那我不小心压到孩子咋办?”杨氏重新拉了一床被子,自己钻进去。苏志刚将两人的被子换了,道:“这个暖和,你盖这个。”此时,苏志强夫妻俩也在夜话。不同的是,小柳氏却在抱怨。苏志强闭眼装没听到,只是,听着妻子越说声音越大,睁眼道:“你小点声,我让你跟娘在家带着忞宇做饭,你要去地里帮忙,现在反过来又嫉妒弟妹,人招你惹你了。”小柳氏气结,没分家的时候,她不用去地里,地里的活儿有小叔子、婆婆和太婆婆忙,她只管做饭就行。分家后,她既要带儿子,又要做饭,太累了才带着孩子跟着丈夫夺去府城。丈夫从来不管地里活计,她妻随夫唱,可现在,丈夫在老爷子那里教书,说是有工钱,可这都几个月了半个子儿都没看到。现在,连地里活计也管起来。她跟婆婆留在家带孩子做饭也成,但婆婆想沾便宜,以儿子有老爷子带为由去地里帮忙,她一个作儿媳的不好留在家只管做饭,只能地头、灶头两边跑。家里也不是请不起帮工,可公公婆婆总想在小叔子忙完后蹭白工,现在家里四口人没黑没明在地里忙活。她更累,只上山下山就得跑四趟。每日午饭也就比小叔子和三叔家晚,就这,婆婆还嫌弃她手脚不利索,别家吃完了自家还没吃上。她也不是很晚,自家吃的时候好几家还没吃上呢!今儿中午看到杨氏跟侄女回家,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叔子家有太婆婆太公公帮衬不说,家里还请了长工,杨氏都不用跑上跑下,在地里干捡石头杂草的轻省活儿,饭也能吃现成的。哪像她,累死累活还落不得一声好!小柳氏越想越生气,一把掀开被子要下炕。苏志强无奈,拉住人道:“早点歇,明儿还要早起。”小柳氏彻底爆发,“早起早起,家里人死绝了,花几个钱找帮工怎么了,非得把自家人累死累活。”“苏志强,你是不是有花花心思了,想把我累死好换新的,我告诉你苏志强??????”见妻子越说越过分,还尽扯没影儿的事儿说,苏志强也生气了,怒道:“你讲点理,我有什么花花心思,你自己心不正在这??????”“好你个苏志强,啊~”小柳氏哭着将被子甩过去,起身摸黑下炕,只是,又气又怒,没来得急细摸,直接踩空扑下炕。一个面朝地不说,脚还崴了,小柳氏抱着脚大哭。这一声,惊动了上房的苏长渝柳氏。“干啥呢,大晚上不睡,号丧呢!”苏长渝气闷,他刚睡着被一声惨叫吓醒,现在汗毛还立着。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柳氏心里还是护着,解释:“是不是想忞宇了,我去看看,你先睡。”结果,她出上房大门,还没走到厢房窗下,就听到小柳氏的哭诉抱怨,以及儿子的道歉安慰。想到儿子低声下气赔不是,火上心头,敲着窗户道:“大晚上不睡嚎啥呀,不想下地就别去,又没人拽着你。”听到婆婆的声音,小柳氏哭声一顿,开始打嗝,苏志强帮忙拍背解释道:“娘,你回屋歇着吧没事儿。”柳氏冷哼一声,隔窗都能听到,“最好没事儿。”待听到上房关门的声响,小柳氏才松了一口气,可脚腕生疼,她捶打着丈夫:“哪里没事儿,我脚腕疼。”苏志强点油灯,对上红肿的脚腕很是无奈,“先抹点药酒,明儿让朱爷爷瞧瞧可有伤着骨头。”大晚上,虽点了油灯,可两人注意力都在脚腕,小柳氏也没关心额头。次日早晨,小柳氏被疼醒,脚腕疼,额头疼,伸手一抹额头,更是刺痛。苏志强看着额头青肿鼓包的妻子,无奈至极,“你说你,有什么话直说,非得吵,火气一上来不管不顾,你这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打你了。”自己起床,就着凉水洗漱后给妻子打了洗脸水。看着直接从桶里舀的凉水,小柳氏两眼泪汪汪,这都秋天了,哪有女人家用凉水洗脸的。可苏志强不会生火,灶膛都点不起来,去哪烧热水啊!“你先躺着,我叫娘烧水做饭,找朱爷爷来给你瞧瞧。”柳氏进西厢,见侄女额头肿鼻头青,靠被子坐着脚搭在炕沿,一脸晦气样儿,没说话转身出门去灶房。小柳氏攥着袖子,心里慌乱焦灼。。这是继上次她找娘家和舅家来说事儿,被村里人拦在村外抢走儿子后,再一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转头望着窗户上的白纸,愣愣出神。大清早被苏志强找,朱大夫以为小两口是因为苏志刚媳妇有孕的事儿急了,拌嘴吵架动手了,在路上还劝说了一回。苏志强还不知晓弟妹有孕的消息,只能尴尬解释他已经有长子,不着急,也没动手。本来,朱大夫是相信的,但看到小柳氏青肿的额头鼻头,心下摇头,好在脚腕没伤到骨头,只是需要抹药酒休养。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伤筋动骨也得躺十天半个月,现在又是农忙时候,朱大夫怕心急早早下地走动留下病根,特有叮嘱这几天右脚不要使力,“五天后我再来看看,没伤到骨头但也扭到了,不好好养,会留下病根。”送走朱大夫,苏志强回屋,就见妻子在哭泣。小柳氏不是昨晚的嚎啕大哭,而是啜泣,婆婆始终是婆婆,若她在留下病根脚跛了??????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郁闷。为啥呀,到底是为啥呀,为啥她处处比杨氏好,却没杨氏过得好?“别多想,好好歇着,娘在家做饭,地里活有我跟爹。”对于丈夫的安慰,小柳氏没放在心上,甚至连个回应都没给。农忙时帮工都是提前定好,现在不好找。苏志强就想着留意村里有帮工的人家,看着种差不多,商量着给自家匀两个,赶时节将麦子种好。早晨上山,挨个找帮工多的人家商量了一回,各家都是答应撒种后能匀出来,耙地快,不用这多人手。苏婉是中午送饭才发现自家请的犁地人在大伯家帮忙,她没多嘴。“婉婉,回去给你爷说带忞宇回家看看,你大堂嫂崴脚了。”张氏可不想婆婆被侄媳妇说拘着重孙不让见亲娘的骂名,交代道。苏婉惊讶,不过一瞬应道:“好。”可是心里实在是好奇,凑到张氏跟前,低低道:“大堂嫂怎么突然崴脚了?”现在农忙,崴脚也太??????,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大堂嫂这人心眼多又小,很难不让人怀疑。“听说是跟你大堂哥拌嘴,不小心从炕上栽下来。”苏婉张大嘴巴,半响才找回声音,看向隔壁地里的苏志强,喃喃道:“该不会是我大堂哥动手打人吧!”这个时代,好些妇人被家暴,出门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得磕的!“瞎说,你大堂哥不是那样的人。”张氏其实也怀疑,只是,这个侄子这几个月变化太大,若要是以往那目空一切的样子,那是肯定不会动手。不是说体贴人,而是不想坏了自己的读书人名头。可这几个月,变化很大,张氏也拿不准。下山回家,苏婉不止带话,还带着忞宇提了一篮子番薯去大伯家。